腊月二十七,春秋剧社开始贴演封箱戏,首场在吉祥戏院举行。
中午十二点,演员还未入场,吉祥戏院已是满坑满谷。自《六月雪》之后,戏迷们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春秋剧社的第二场演出。
戏院二楼雅座上,裴庆丰带着集韵斋票房的一众老友来给沈老板捧场,姚裕民和陈教授赫然也在其中。
何凌陪着沈如意坐在vip坐席,见裴老、姚主编和陈教授三人在旁,她连忙点头致意。
不多时,台上好戏开了场。
这次封箱比上次营业戏丰富许多,开场演了打戏,中间垫了几出小戏,等压轴戏上场,时间已经接近三点。
前戏演完,剧场主持人上台,对台下戏迷笑道:“话不多说,接下来有请沈老板,瑜老板,吴胜奎,章沅溪等,为大家表演全本《风筝误》。”
“哇,终于等到沈老板出场了。”
“咱们的瑜老板要上了。”
“听说,他们这一场会反串,期待!”
……
其实,并不需要妙语连珠的串场词,在梨园剧场里,一出戏剧,只要演员名单上有沈月楼和王瑾瑜的名字,台下戏迷就会给出最热情的掌声与欢呼。
主持人悄然退场,舞台灯光点亮,大幕拉开,沈悠第一个登台亮了相。
一身青色巾服,衣饰简素,作俊扮,看上去儒雅fēng_liú。
“巾生俊扮,依然那么好看。”
哈哈哈,沈老板反串小生,难得一见啊!
见沈月楼第一个出场,台下戏迷齐声欢呼,给了沈老板一个碰头好。
曲笛和三弦声响起,开头一段是鹊桥仙的牌子。
“乾坤寂寞,藐怀焉寄?
自负我情钟我辈。
良缘未许便相遭,
知造物定非无意。“
念完定场词,沈悠傲然一笑,张口对台下观众自白道:“小生韩世勋,字仲琦,茂陵人士。
人称我当世的潘安,
我自比南朝的张绪。
早年间不幸父母双亡,家道凌夷,四壁萧然,因此一直未曾婚配。
同乡显宦戚补臣,乃是先君的同盟好友,我自幼由他抚养成大,与他令郎戚友先同窗肄业。
今日正值元旦,须要整肃衣冠,候他出来贺岁。”
念完宾白,沈悠使了身段,跑个圆场,曲牌换成小蓬莱,另一名角挂上三髯,从侧幕缓步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巾服,冠带,长髯飘飘,正是陈二奎反串的老生戚补臣。
韩仲琦过来给他贺岁,戚补臣朗笑一声,将韩仲琦虚扶而起,又问了他的课业年纪。
戚补臣是韩仲琦的养父,在戏里也是一个正面人物。
随后,二人说了一些琐事,戚补臣隐隐提了几句要为韩仲琦说亲的话,就没了下文。
第一场正旦贺岁演完,第二场演的是戚家邻院詹府的故事。
原来,詹烈侯府上有梅氏和柳氏两位宠妾,二女争风吃醋搞得家宅不宁。詹烈侯即将外任,惟恐她们生事,便将府宅一分为二,把她们隔离开来。
詹府筑起高墙,又过了郊践和习战两个转场,故事才终于落到风筝上。
清明时节,戚家公子戚友先欲上城头放纸鸢,于是派遣自己的家僮去让韩仲琦画个风筝。
韩仲琦画完了风筝,看到外面清明好景,心生所感,偶得一律,便在风筝上题了一首小诗。
“书成莫怪景萧条,
摩诘诗中画自饶;
一字千金知太重,
只愁放不上青霄。”
家僮题了诗的风筝交给了戚友先,戚友先欢天喜地的在城头放着风筝,不料风筝断线,正好落到了隔壁詹烈侯的小妾柳氏院中。
柳氏虽然嫁给了一名武将,平素却喜好附庸风雅。她见风筝上有人题了一首好诗,就想跟着附和一下。
只是,柳氏也知道自己并务必诗才,于是把自己才貌双全的女儿詹淑娟找来,让女儿淑娟在那风筝诗的后面也题了一首小诗。
“和诗非显内家才,
寄与旁人莫浪猜。
线断风筝寻复去,
藁亡诗句忆还来。”
让女儿淑娟在风筝上题诗只是柳氏无意为之,却不想,由此引来了无数误会,这才暗点了风筝误的戏题。
风筝断落,戚友先的书僮寻着线索从柳氏那里索还了风筝。
回府之时,正赶上公子戚友先呼呼大睡,书僮便把风筝交给了韩仲琦。
见到风筝上有女子附和了一首小诗,韩仲琦大为心动。一询问,才知道隔壁詹家次女詹淑娟貌美而有才学,他猜想这诗定是詹家二小姐所写。
这韩仲琦也是个fēng_liú机敏的人物,他对詹家二小姐起了心思,于是,就在风筝上再题了一首求婚诗放上去,故意把风筝线弄断,让风筝落到詹家,然后,再让书僮假借戚友先的名义去索还。
谁知道这一次,天上刮错了风,风筝落到了詹家另一个小妾梅氏的院中。梅氏膝下也有一女名为爱娟,长相丑陋,性格粗鄙而又急色,韩仲琦弄断线的风筝落入梅氏院中偏又被詹爱娟捡到了。
“才起牙床宝髻偏,恼人春色困人天。梧桐不落春间叶,何为秋声到枕边。奶娘!方才窗子外面,是甚么东西响了一下?”
詹爱娟一出场,台下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原来是一贯庄重温雅的瑜老板忽然扮成了丑旦。
“这是?瑜老板,哈哈哈!”
“哈哈哈,没眼看,没眼看!”
“牺牲好大啊,心疼瑜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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