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看来我们烟京,真有意向从洛阳寻个夫婿?”
年纪较长的异族公子继续发问,并未理睬段世子陆原的有意打断,含着笑喝了口酒,一双眼睛幽静望向烟京公主,颇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神情。
烟京公主脸颊一红,略带羞赧低骂:“临哥哥最坏了!”
此时,冷、热、汤、羹各色菜肴已陆续摆上,王行忙招呼众人品尝,岔开慕容临有关烟京公主与晋嵩结亲的打探,并叫绿缬弹琴唱曲,船工开动缓慢游河。
沐昧在旁侍奉酒水,听他们几轮对话,已经差不多弄清几人的关系:
两位异族公子中,年纪较长的那位,正是带着慕容部珍宝“天悲渡罪佛”来京都拜谒的鲜卑慕容部世子慕容临,年纪较轻的那位则是鲜卑段部世子段陆原。
段部首领段瀚尘,娶的王后正是慕容临父亲、慕容部首领慕容黎的嫡亲妹妹;段陆原和胞妹段烟京,正是段瀚尘和王后慕容氏唯有的两个孩子,慕容部世子慕容临的表亲。
此次,慕容临奉父命来洛阳拜谒,段陆原和段烟京也代表段部一同拜谒。
“咦?”慕容临与王行、段陆原喝酒,行至中场,忽然瞥向身旁斟酒的沐昧,向她胸脯位置伸手抓去;沐昧猛一退身,不动声色地转到慕容临够不到的地方。
“你过来!”慕容临却伸出手指,径直叫沐昧到身旁。
沐昧硬着头皮,死命拖延,心想,又是个吕秘那样不着边际轻浮于世的;只不过,如今在晋嵩的地界,自己也是王家的人,他还真想耍无赖强迫她怎样不行?
“你脖子上带的东西,拿出来!”慕容临看沐昧不来,便指着她胸前发令。
沐昧闻言一惊,原本以为,慕容临是喝酒上头开始放荡,没想到,是看中自己脖子上带的那块明黄玉佩;眼珠极快转动,想到师父说那玉佩是双亲留下的信物,几次问及父母的事师父语焉不详,吕特兄弟也曾打玉佩的主意,总有些不详的预感,却又说不清。
想了片刻,依旧把玉佩解下,恭恭敬敬交到慕容临手中。
“你这玉佩……从哪儿来的?”慕容临眼神幽静,直直审视沐昧。
沐昧微低着头,偷瞧着慕容临严肃的神情,总觉得当中有几分蹊跷,便答:“奴婢从前为谋生,当街卖过一段时间糕点。有一天,碰到个落魄公子,想要吃我卖的糕点,却没有银子买,便把这个玉佩抵押给了我;奴婢看,这玉佩色泽形状,像个值钱的玩意儿,放在别的地方怕弄丢了,就一直随身带着,想哪天生活不下去就典当过活。”
“你这丫头!想得倒挺多!”段陆原“哧”笑一声,也凑头看向玉佩,刹那间,也如慕容临般“咦”了一声,问,“临表哥,这个不是你们慕容部王室的玉牌?”
慕容临冷哼一声:“说得是呢,慕容部王室的玉牌,只有王室嫡亲正宗才有资格佩带,现如今,除去父王和我以外,也只有父王同母所生的两三位胞弟才有。我就想问问,这样珍贵的玉牌,怎么会落到个落魄公子手中,又怎会轻易拿来换几块糕点?”
“莫非……”段陆原一惊,忽然想到些什么,与慕容临对视,发现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想必与自己想到的事相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六儿!”王行听沐昧带的玉佩竟出自慕容部王室,看慕容临和段陆原神情也相当严肃,立即脸色铁青,沉着声音质问,“你这玉佩到底怎么来的!”
“王大爷!”沐昧当即跪倒在低,抹着泪哭诉,“奴婢真的不知道这玉佩来历!倘若知道的话,当初无论如何也不敢收了!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有半句骗人天打五雷轰!”
“啊呀!你们干什么呀!”段烟京公主忙把沐昧护在怀中,转向她表兄慕容临和哥哥段陆原,斥责,“人家女孩儿都说了是买糕点的人给的,你们再问又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倘若真的落魄,别说旁支的王室贵族,就算我们几个嫡出的世子公主,身上有值钱的物件,不也得先换了吃的填饱肚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烟京!”段陆原厉声呵斥住妹妹,心想,她真是个什么都拎不清的。
想到那件事,转向慕容临,与他对视片刻,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容临忽然收回目光,淡然笑了一下:“烟京说得也对,慕容部的王室玉牌,虽然只有嫡亲正宗才有,但代代相传至今,也难保会有爷爷、祖爷爷辈的渐渐落魄,到子孙辈拿来典当应付生计,有的甚至入葬又被盗墓,也说不准,是我们小题大做了。”
“嗯……”段陆原斟酌着慕容临的意思,不想在这个场合再追问,便也配合着说,“烟京和临表兄说得也对,的确,很可能是被谁转卖出去的。”
“临世子,慕容世子,下面这首曲子,是专程为你们准备的。”
绿缬抱出一把胡琴,弹出一曲鲜卑族特有的《北行歌》,紧急救场。
段烟京又嚷着要喝这个玩那个,及时把话题岔开,不让王行再追究玉佩的事。
一行人喝酒玩闹,直至白马寺前,袁冉崇带着绿缬,好生把众人送下游船;沐昧临下船前,假装摇晃不稳,借力搭了把绿缬的手腕,趁机把一个字条塞在她手中——
那日在金兰谷谈话,可能被殷程值撞破,绿缬多加小心。
从码头下船,一行人浩浩荡荡,到白马寺山脚下,迎面而来已有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带着京中侍卫兵马迎接慕容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