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乞活帮,众人杀鱼熬汤,各自饱食一顿。
昏厥中的兄弟们渐渐恢复了精气神,唯有褐发赤眉的小乞丐不见好转。
沐昧担心扒拉着他的眼皮:“怎么回事?不会真被我伤着了吧?”
“别瞎折腾!”侯伏骆一把拍掉沐昧手背,“白茆是狼族,每天要吃半斤生肉喝两碗冷血才能勉强支撑,这都多少天没吃东西了?哪那么快好转?”
“呵!你们乞活帮神人可真多啊!”沐昧惊叹一声,又新奇打量着狼族乞丐。
“白茆不一样”,侯伏骆说,“我在草原上捡到他的时候,他也就三四岁模样,我依照羯族的传统,给他取了贵族的姓‘冉’,真把他当亲弟弟一样。所以,那天听乌先生说白茆很有可能会被饿死,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看不出来,你还挺重感情的嘛!”沐昧故意揶揄侯伏骆。
“哼!那是你不了解!”侯伏骆冷哼一声,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小爷的性子,哪怕小爷少一口肉,也要让弟兄们有一口汤!否则,你以为乞活帮几十号人,为什么各个服我?”
“切!”沐昧翻翻白眼,“说你两句,不知自己姓谁了!”
“对了”,侯伏骆忽然看了看天空,“申半仙说,明天紫微星就会归位,乞活帮的大劫就能解了。到时候,我就把那两个黑心肝的羌族人杀掉,替你解恨!”
“杀人有什么好玩的?我还等着事成以后,好好折磨他们呢!”
沐昧说着,仰躺在地望着星空,“只是如今大事在即,不值当在他们身上费工夫。”
“依你。”侯伏骆说着,也抱头仰躺在沐昧身旁,望着星空。
几日后,冉白茆终于睁眼,侯伏骆把乞活帮众人聚集到一棵树下,打开沐昧绘制的司空侗军营布防图比划:“司空侗的部队,紧挨着布谷山。和司空侗营帐仅隔三里有个马厩,只要周围稍有动静,战马嘶鸣,士兵就会依次出动,延伸至整个军营,所以,不能硬闯。”
侯伏骆说着,便把比划的树枝交给沐昧:“幸亏,咱们的‘智多星’想了个办法。”
沐昧瞪他一眼,接了树枝,在布防图上圈出几个重点:“司空侗营帐的防护士兵,每隔一个时辰轮班一次,亥时有半刻空隙,司空侗刚刚睡下,士兵聚众赌博一场。”
“我们可以寻个阴天,趁他们聚精赌博的空隙,在马厩和士兵酒水里放méng_hàn_yào,摸黑闯入司空侗营帐,杀了人就回来。”沐昧说着,在布防图上画出行动线路。
“但从哪里才能找到méng_hàn_yào?”冉白茆有些困惑地问。
“感谢栅栏圈那两个人。”沐昧与侯伏骆相视一笑,把那天收拾吕氏兄弟的事讲了一遍。
众人哄堂大笑,沐昧忽然发问:“对了,申半仙是哪位?”
一个八字胡的小矮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吊角眼溜溜围着沐昧打转。
“申先生,我们要找个阴天行动,今明两晚的天气如何?”侯伏骆接话发问。
申半仙做了个揖,从搭裢里掏出半张榆树皮,摊开天象记录,来回观测一会儿,闭眼掐算答:“今夜雨后,半个月都要放晴,少主得抓紧行动。”
“那太好了!”侯伏骆闻言,不禁面露喜色,“我们今夜行动!”
当日,除申半仙和老人们看护吕特兄弟,乞丐帮倾巢出动。
亥时刚到,沐昧和侯伏骆便带着冉白茆一行,从布谷山下到司空侗军营。
七八个官兵正围坐在司空侗营帐周围,聚精会神地赌博吃酒,冉白茆摸黑从他们身旁闪过,偷摸把méng_hàn_yào挨个撒到看守的酒水中,又一溜烟撤回到马厩,把剩下的撒向石槽,待人马熟睡,便示意其他人从山上下来。
众人伏身观察着周围动静,蹑手蹑脚溜入军营中。
“白茆,马厩旁有粮仓,你先带兄弟们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侯伏骆悄拉住冉白茆,命他带人从粮仓搬粮回盘口,和沐昧二人悄悄潜入司空侗营帐。
里面一片漆黑,眼前像被蒙了块黑布。周围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唯有均匀的呼吸声伴着轻微的鼾声,从角落里隐隐传来。
两人伏着身,手里攥着匕首,向前摸着去寻鼾声。
忽然,冰凉的利器搭上沐昧的脖子,那鼾声化作冰凉的命令:“把刀放下。”
沐昧心中“咯噔”一下,黑暗已从眼前消失。灯火骤明中,发现和侯伏骆的脖子被四把长剑交织的方形卡住,长剑握在四个银衫护卫手中。他们往外,八个相同穿着的银衫护卫均匀分布在各角落,形成周密的阵型。
沐昧循着那冰凉的命令声望去,不禁一惊:营帐住的主帅,不是司空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