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尺向他作揖答谢,便开门见山地说:“承蒙王爷举荐,但杨尺并不打算前往平阳。平阳太守宋胄有个表弟名叫吴恒,武功人品皆属一流,为宋胄效力已有数年,宋胄此次见平阳督护一职空缺,原本想要举荐吴恒出任,杨尺不才,不想夺人所爱。”
“哦?”司空珩颇有些赞赏地看着杨尺,半晌,询问,“那你跟着本王,如何?”
“王爷”,杨尺沉默了半晌,“杨尺此行,是打算向您辞行的。”
“你要去哪儿?”司空珩俯身询问,于杨尺身上好奇打量。
杨尺抱拳,再次向司空珩磕了个头:“王爷,自那日见面,您与我深析凉州局势,直言心中抱负,我便认定你作为都督凉州的可托付之人。但杨尺自入仕以来,独得梁王爷提拔赏顾,如今却害得他沦为狱中,虽报了家仇,泄了族恨,却实为对主不忠,无颜为朝廷继续效力。愿王爷容杨尺辞去官职,归入山野,回金城老家寻一清净地安度余日。”
“你倒是个仁义之人。”司空珩称赞,打量着杨尺,半晌,不舍叹了一声,“若你能留在我身旁,本王在凉州该要顺利许多。但人各有志,你既有他念,本王便不强求。”
“多谢王爷成全!”杨尺向司空珩又做了个揖,转向沐昧,深深抱拳:“沐昧姑娘,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深明大义,爱憎分明,是个有胆识有气度的侠士。今日一别,他日若有缘再见,必与你好好叙聊一番。墨家一事,愿姑娘早些开怀,大仇得报,寻得双亲!”
“杨大哥!谢谢!”沐昧也向杨尺作揖,满心敬佩,相当感动。
杨尺又向司空珩与沐昧告别,退出营帐。沐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两日之内,经历了两场别离,想到马上又要与司空珩分开,有些伤感地转身望向司空珩。
司空珩似感受到她的心思,沉默了片刻,指着行军榻说:“折腾一夜,睡一会儿吧。今日午后,大军开拔,叶戟也回太白山中,你若想要离开,我就让迟律送你。”
“就这样?”沐昧有些发怔,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同意自己离开。
“沐昧……”司空珩欲言又止,看着沐昧,半晌,叹了一声,离开营帐。
沐昧愣在原地,没想到分别在即,他竟这样凉薄,一句话都不讲?
闷闷爬入行军榻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想着与司空珩发生的种种。
一个时辰后,司空珩复入营帐,坐在榻旁,半晌,温声开口:“沐昧,还是那句话。你想要报仇,想要光复墨家,我会尽力帮你完成心愿。但你若想离开,我也不会强留。将来若有任何困难,你可随时带琅琊佩剑向我求助,我答应了母妃,必会尽力护你周全。”
“你留我护我,就只是因为你母妃遗愿?”
沐昧一股脑翻身,脱口向司空珩问出,自己都吃了一惊。
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问题?自己和司空珩非亲非故,他还能因为什么啊?
司空珩看着沐昧,眼神却出奇地温柔了许多。自初见至今,她的种种作为,没有一时一刻不在颠覆着自己的计划与判断,时至今日,他对这丫头的珍重又多了几分。
半晌,司空珩目光温润,声音温和,一字一顿地开口:
“若你愿意,我愿护你一生平安,一世周全。”
“你……”沐昧因司空珩眼神温情,竟慌乱了起来,一颗心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埋着头低声嘟囔,“就会说好听的!若愿意护我,你怎会忍心把我交给那个老巫婆?”
“老巫婆?”司空珩愣了一下,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神情,半晌,忽然淡笑开来,“你个古灵精怪的小鬼,碰到你,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说罢,便提溜着沐昧,把她带到叶戟身旁,交到叶戟手中:
“若三个回合内,你能从叶戟手中挣脱,我就带你入城;否则,你乖乖跟她回太白山。拆招期间,叶戟不准挪步,不准动手,否则就算她输。”
“那有什么难的!”沐昧轻视扬眉,想着规则,张口就向叶戟手腕咬去。
叶戟手肘一挡,用力一拉,沐昧猝不及防险些栽倒。
“你赖皮!”沐昧愤恼看向叶戟,“明明说好不动手的!”
“你也没说可以咬人的。”叶戟摆了摆手肘,“再说,我只动了手肘,哪算动手?”
“呵呵,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沐昧冷笑一声,跺脚就向叶戟脚面踩去。
叶戟反肘向沐昧膝部一捣,已在抬脚前把她的腿拨开几分。
沐昧声东击西,伸手从袖口摸防身用的硫粉,叶戟却已挥肘将她未掏出的硫瓶打飞,顺势拉沐昧躲开,防止硫粉灼伤她眼睛,自己亦仰身躲开硫粉袭击。
“怎样?三招已尽,你还不认输?”叶戟将沐昧拉入怀中。
沐昧气愤挣扎,却怎样都无法脱身,羞恼得一塌糊涂。
司空珩挥了挥手,命叶戟放开沐昧,问:“你现在还觉得,我把你送给叶戟是要害你?倘若有朝一日,你能习得如她一般的武功,你报仇是否要比现在更有希望?”
“反正,我就不想跟着她!”沐昧赌气跺脚,因羞愤涨红了脸。
“说话算数,你一点儿信用都不讲?”司空珩温声反问。
“哼!就不讲!”沐昧愤恼,推开司空珩,赌气跑开。
叶戟冷眼瞧着沐昧,冷言向司空珩说话,语气十分不善:“这丫头给我们惹尽麻烦,真不知你为何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