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昧手臂挡在眼前,从明晃晃的火光中:
看清来人皆骑着马,披着黑色大氅,手持火把和弓箭。
领头的人用黑带束发,额前别着黑色箍圈,黑色铠甲护住手脚,腰间绣带隐约勒出俏影,仔细辨认,竟是个女子,而且是个柳眉杏眼的漂亮女子。只是她神情冷淡,目如寒霜,全身乌黑,气场低沉如同刚从墓穴爬出一样,倒叫人只顾着畏惧小心。
墓穴女策马停在司空侗面前,说:“侗王爷,十一年未曾见面,久违了。”
司空侗又惊又惧,盯着墓穴女看了半晌:“你竟然活着?!”
说罢,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恢复,便要奋力挣开押着他手臂的四五个黑衣人。
“你当日勾结墨家,私通象雄,谋害长宁公主!今日又和周俑沆瀣一气,图谋叛乱,围剿本王,究竟是何居心!”司空侗怒声质问,企图用气势压制墓穴女。
“我谋害长宁公主?!”墓穴女浑身抖动,面色苍白,情绪控制不住地激动。
半晌,抑制住愤恨,一字一顿含泪告知:“当日,吐谷浑内乱,长宁公主被杀,我带人前往太白山训练新军,一心只想有朝一日能继续为朝廷效力。如今,西凉城外,珩王爷与周将军已把余万年制服,我率军抵御军营内乱,侗王爷,你束手就擒吧!”
“不可能!”司空侗彻底转惊,脱口而出,“司空珩绝不可能!”
墓穴女不言,只看着满脸惊惧的司空侗。不一会儿,果然有人从西凉河方向奔来,大声喊着:“捷报!捷报!珩王爷与颐王爷从关西贵族皇甫盛那里借到援兵,及时赶去西凉河与周俑将军汇合,如今西凉城已被我军攻下,余万年及其家眷已被俘虏!”
司空侗面如死灰,忽然间双腿一软,瘫坐地上,仰天放声大笑起来。
“勾结前吴,联结异族,利用余党,从周俑、皇甫家族再到你,不动声色间便已布局千里,司空珩少年心思,却如此深沉老辣,我输得心服口服!”
司空侗说着,便已悲声笑仰在地,迟律立即带人绑住他手脚。
沐昧因一连串的突发事件,吃了一惊又一惊,暗自感慨司空珩手段确实厉害;几日来不动声色,却果真在七日内,一举拿下司空侗和余万年,简直深不可测。
正暗自吃惊,就听到侯伏骆低声呢喃:“他说七日内扳倒司空侗,倒真做到了。凉州局势纷繁复杂,没想到最终站稳脚跟的,是个在凉州没有任何根基的江南贵族!”
“他跟你说七日内扳倒司空侗?”沐昧又吃一惊。
没想到,他跟侯伏骆做了与自己一样的承诺。
“嗯”,侯伏骆靠住沐昧,谨慎打量着周围,“被抓的当晚,他找我谈话,要我保证七日内不闹事,无论司空侗拷问什么都守口如瓶,就能制服司空侗,放我和大家离开。”
这个人!一再强调事必成功,要大家别添乱惹祸,得有多怕别人坏了他的事!
沐昧心中嘀咕,四望着周围情形:墓穴女来势汹汹,司空侗又已经被伏,虽然有机会让乞活帮趁乱脱身,可司空珩既然承诺,要相信他一回么?
犹豫中,沐昧低声询问侯伏骆意见:“你们现在要跑么?”
“你们?”侯伏骆双目滚动,对视着沐昧,因那句“你们”而内心复杂,沉默半晌,最终收敛了从周围黑衣人腰间抽出一把佩剑,挥刀就向黑衣人阵型中间砍去。
乞活帮众人见状,也纷纷嘶喊着冲向黑衣人,与黑衣人刀光剑影厮杀开。
沐昧大脑发懵,因侯伏骆行动得突然,局势瞬间突变,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但思索片刻,依旧本能挡住射向侯伏骆的箭,加入乞活帮的战斗当中。
迟律早已策马飞奔而来,一把抓住沐昧急声相劝:“姑娘,别添乱了!王爷答应的事自会做到,姑娘若非要硬来,反倒弄巧成拙,到时候谁都跑不了了!”
“朝廷的人你也敢信?!”侯伏骆愤恼,赤手将拿下的羽箭折作两半。
沐昧听迟律所言,有些犹豫,本心想帮助侯伏骆脱身,但想到司空珩此前承诺,又想到在西凉城茶楼看到卷宗中琅琊王夫妇的秘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侯伏骆因沐昧想要与他分开,司空珩又对沐昧殷勤上心,原本就有心结,此刻见沐昧犹豫,愈发气得厉害,赌气拔出落地的羽箭,把敌方捅了几下。
迟律飞身上前阻止,从腰间拔出佩剑刺向侯伏骆拿箭的手掌。
沐昧不及多想,飞身上去帮侯伏骆,迟律剑锋一转,在沐昧胳膊上划开一条伤口。
“喂!”“姑娘!”侯伏骆和迟律同时惊慌扑向沐昧。
沐昧忍痛从地上拾起一根羽箭,借机勾住迟律的脖子,将羽箭径直对准他胸口。
“放他们出去,不然杀了你。”沐昧用箭锋箍住迟律威胁。
“姑娘!”迟律急得快要发怒,眼看着场面混乱,司空侗借机也要蠢蠢欲动,想要反身挣脱,却不想伤到沐昧,躁得满头大汗,“不要胡来!等王爷回来自会放了他们!”
“反正都要放人,早放晚放都是放,不如就趁现在,做个顺水人情”,沐昧说着扫视一圈周围状况,悄声威胁迟律,“一直打下去,司空侗的人必然趁乱反击,如果军营被司空侗掌控,西凉城也难保归谁所有。到时候弄得满盘皆输,司空珩哪里值当?”
“姑娘!”迟律气得快说不出话,拿她没任何办法,愤恨自己失职,一拳砸向地面,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