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郭小洲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疼痛刺激着他的脸部和耳根,他气愤地低声怒斥道:“你们为了自家的一己之私,却严重影响了景华县的项目竞争。既然如此,你们就应该继续隐瞒下去,邀请我来干什么?”
然后他又难得刻薄的补了一句,“不怕我对外曝光徐老的病情?”
徐景峰低垂着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郭小洲冷冷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去跟徐老告辞……”
“别急,我和文莉请您来,是家父自己的意思……”徐景峰急道。
“你父亲都不能说话了,还……”
“不,家父虽然身体不便,但思想意识健全,不比健康时差,只是语言交流方面,需要文莉翻译……她照顾家父多年,只有她听得懂父亲的语言。”
郭小洲沉默不语。
徐景峰说,“家父说他有一些建议,如果能完成,未必就输给通宝。”
郭小洲再次走进大厅之时,徐老的身体却发出了轻微的颤抖,他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话语。
“父亲说,你来了是客,请你喝茶。”方文莉说着急忙起身,去跟郭小洲泡茶。
郭小洲上前,弯腰蹲在徐老的轮椅前,伸手握住徐老枯瘦的手,轻声说:“徐老,您是景华的财富,也是铁道和国家的财富。您现在的任务是安心静养身体,不用太操心。景华通宝的建站竞争,还有我们。我们不会轻易认输的。”
徐老的手无力的在郭小洲的手掌间抓挠着,口中说着含糊其辞的话语。
方文莉急忙“翻译”道:“家父说,他出生在景华最贫困的山村,他爱家乡淳朴善良的人民,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迫切希望能最后替家乡和人民做点贡献。”
“我的家乡很穷,所以更需要这条高铁。我知道高铁意味着什么,郭书记,你们千万别放弃,有了这条高铁,景华才能真正走出贫困……”
郭小洲认真回答,“我们会尽一切努力。”
徐老微微有些激动,他轻轻闭上眼睛,休息了一分钟,开口又说,“……”
方文莉“翻译”道:“父亲说,高铁的城市之争,主要取决于‘铁道工程设计’一方,作为铁路人,就是做铁路的,不应该考虑政治因素。父亲看过设计图,依照铁路设计原则,在景华设站,线路顺直,可节省建设成本25亿元,节省运行时间四分半钟。“
郭小洲表情一变,这个技术“参数“他的第一次听说。铁道部方面要么对数据进行保密,要么是人为的”保密“。虽然在几百亿的大工程中,25亿不能左右工程选项,但25亿却绝对是巨额天价。
“父亲说,最终会由专家根据高铁沿线的地形、交通和人文情况以及投资的经济效益综合平估而作出决定。”
郭小洲忍不住问,“也就是说,节约25亿建设成本左右不了项目的抉择?”
方文莉一边听着徐老的话,一边“翻译”,“根据我多年的评审经验,景华建站要在功能定位和项目具体的技术标准上下功夫,还有地质勘察等等都要进行深入研究论证。证明比通宝建站更有效果。同时要并加强各种交通方式的衔接,做好沿线土地综合开发和融资渠道拓宽的详细数据。这些方面的数据看似不痛不痒,但在相持不下的关键时刻,却能起到重要作用。”
听到这里,郭小洲终于意识到,他这次到来太值了。一个铁路老人的眼光和经验,的确非凡。
“当然,政府方面的攻关也必不可少。我国的国情如此,如果在政府决策层输分太多,技术参数和地理优势等等也就没有太大意义。”
郭小洲开口问,“政府方面,西海省政府和发改委、铁道部方面,谁更具备决定权?”
方文莉“翻译”道:“根据以往的铁道项目地方的竞争,政府方面的因素大抵是双方抵消的。这次,好像通宝占据了不小的优势。因此,我们务必在某个方面特别突出。郭书记,我拼了这张老脸,拜托了评审小组组长、铁道部工程设计鉴定中心的米任之主任,他会秉持技术和功能优势原则,在这个评选中给予景华应有的支持。”
郭小洲连声道谢,然后问,“如果有强大的高层力量施压,米主任能顶住吗?”
问完之后他就开始后悔。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别说米任之,就是徐老本人担当这个评审组长,他也未必敢拿个人的政治生命去冒风险。
果然,徐老疲惫的闭上眼睛,两分钟内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哪怕方文莉再三在老人耳边催促着。
郭小洲感觉收获不小。他不想再跟着他们俩逼迫这个老人。于是,他很认真的对徐老说,“我代表我个人和景华县委县政府表示对您的衷心感谢。并祝福您身体健康,辛福长寿!”
徐老的眼皮子微抖了两下,依然没有张开。
方文莉和徐景峰把郭小洲送出门外。
方文莉嗫嗫问,“郭书记,我们已经尽了全力……铁道部方面,父亲还有打招呼的权利。父亲说过,景华通宝之争,绝对不会输在铁道部。”
郭小洲知道,这是徐老的最终表态。他可以保证铁道部方面的公平公正和职业操守。但景华如果输在舆论或者政治博弈方面,那就不是他不努力的问题。
看着这对把父亲逼到这个份上的男女,郭小洲心中充满厌恶和反感。如果有可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