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强和顾正海对视一眼,苦笑着说:“郭书记,后林镇穷啊!漫山遍野的石头地里,长出的都是粗粝的黄荆条。人口两万三千多人,人均耕地远低于警戒线……”
郭小洲沉声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报告和有关数据,我只想知道失踪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任强再次低头,嗫嗫道:“福庆希望小学的一名八岁学生失踪了两天。”
顾正海狠狠瞪了任强一眼,“这个孩子的家人呢?”
任强说:“他爸爸在外打工,两年没回来了,他妈妈在他五岁时就离家出走,再无音讯,家里就剩下个年迈的老奶奶,患病多年……”
郭小洲语气沉重问,“乡镇和村级的扶贫政策呢?”
任强说:“县市领导一直非常重视后林镇的扶贫,把贫困村进行分类,确保资金投向实现整体公平,但以‘一类、二类’作为资金投向的‘导航器’有时难以实现各村的协调发展,最主要的已经不是生活贫瘠的问题,而是精神上的伤害。孩子们渴望父爱母爱……”
顾正海担心任强又回避主题,他主动切入正题道:“后林镇是有名的失学镇,儿童失学比例居全省之首。去年的统计是一百二十八名儿童失学。这里指的失学不是他们上不了学,政府和民政公益机构已经投入了巨大的财力物力,义务教育普及到了每一个村落。保证人人有学上……只是,很多孩子被劝到学校,几天后便辍学逃学,有的甚至形成惯性。”
顾正海见郭小洲神情越来越严肃,他继续介绍道:“从三年前开始,后林镇每年都会发生儿童失踪事件,去年就发生了两起,今年上半年已经有过一起,加上这次……”
“这些失踪儿童后来有没有找到?”郭小洲盯着顾正海的眼睛问。
“找到一个,他私自跑去贵省找妈妈……其余的孩子都没有找到,但是有传言说有人在外地的车站码头看到过一个后林失踪孩子,双腿残疾在地上乞讨。”
郭小洲双眼顿时爆出精芒,“民政和公安部门有没有具体进行调查和解救工作?”
顾正海摇头,“成本高昂……”
郭小洲看向任强,“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通知我失踪儿童的事情吗?”
任强踌躇半晌,结结巴巴道:“我是来向书记求救的,后林镇的经济如果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类似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另外,我申请调离……”
“调离?你想调到哪儿?”郭小洲冷冷盯着他。
任强勇敢的直视郭小洲,“去哪儿都行。”
郭小洲忽然笑了,问顾正海,“他在后林镇工作了多少年?”
顾正海说,“十四年。”
郭小洲回过头,“既然如此熟悉后林镇,你不能改变后林镇的面貌,提前当逃兵,对得起后林镇的相亲?对得起上级领导的信任?”
任强刚鼓起的勇气顿时坍塌,他双眼泛红道:“郭书记,不是我要当逃兵,是后林镇太难……太难……如果有人能改变后林镇的面貌,我宁愿让贤跟他当助手。”
郭小洲沉默半晌,作为一个优秀的********,最关键就是看人用人的眼光和魄力。既要用其所长,为我所用,还要把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让其适时放光,那才是一个成功的领导。
他虽然对任强不少是很了解,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个乡镇书记起码有颗愿意为后林百姓服务的心。这样的领导,现在也不算多见。对于任强,他还想再看看。至少不会轻易放弃。
他沉声对顾正海说:“你马上通知夏进勋县长、分管扶贫和民政工作的县领导、公安局杜坤局长、县扶贫办、民政局局长来我的办公室开个临时协调会。你告诉他们,会议的主题是成立一个失踪儿童专案组,经费由县财政提供,不限时间不限距离进行专项解救工作。会议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半。”
任强无奈的起身,看着郭小洲,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说了句,“不影响您的工作,我先告辞。”
郭小洲点点头,目送他走出办公室。
秘书尤成送走任强后推门进来,低声请示,“政协的宋秘书还在门外等候……”
郭小洲一挥手,“请他进来。”
顾正海忽然开口,“郭书记,您还是不要见为好。”
“为什么?”郭小洲很好奇的问。
顾正海看了看尤成,尤成很知趣的说:“我让他再等等。”说完离开办公室。
郭小洲抬头看着顾正海。
顾正海苦笑道:“宋智联是政协白主席的秘书。他来找您,不会有别的事,肯定是政协新大楼的后遗症。”
“政协新大楼有问题?”
顾正海回答说:“刚落成,还没有搬进去,就被县里的老干部联名告到市里。据说主要问题有两条,一是政协大楼办公室空置率过高,平均每人可以分三间办公室,浪费纳税人的钱,是严重的奢侈和浪费;二是指责县领导在工程建设中有经济问题。”
“市里是什么意见?”
顾正海说,“暂时还没有结果,但肯定有人要为这个大楼负责。”
“尽管是集体决定的事情,但办砸了,上级追究责任,总不能都追究吧。那么需要承担责任的就该是县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夏进勋那张不温不火的脸,以及额头上布满的抬头纹。直觉告诉他,他这个搭档夏进勋,有点儿自暴自弃的意思。
再联想起后林镇书记任强不顾一切要调动的要求。他感觉,景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