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预料相差无几,孙宁宁果然失手杀了醉酒的周领导。
她个性要强,又好面子,即便是过失杀人,她也过不了自己这关,我很期待她引咎辞职。
起身闩好门,她背靠在门上仰着脖子,焦虑得张大嘴巴喘气,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胸前的汗衫叫汗水浸湿了很大一块。
随着呼哧的喘气声,她的胸口也激烈的收缩膨胀,我担心她过度紧张而昏迷,急忙走过去拥抱她,用自己的胸膛和体温安慰她,关切的说道。
“不用怕,他就是个人渣,死就了死,咱们快走吧!”
说完,我肩膀上瞬间湿了,而她猛的推开我,脸颊上两行热泪滚烫而下,指着我,脸色铁青的说道。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不要做杀人犯,呜呜……”
她哭了,抱头痛哭,鼻涕眼泪全都交织在一起。
有生之年,这是我头一次见她哭得如此认真,哭得那样悲恸,就连我这铁石心肠也经受不住,张开双臂,奋力的将她再次拥抱入怀。
“没事了,咱现在就走,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能是职场不同吧,孙宁宁并没有同意我溜走的说法,而是哆嗦着手,将我衣服的扣子解开,一脸坚决的说道。
“不行,咱不能这样,我是人民的公仆,做错了事情就得负责任,大不了引咎辞职,日后你得养着我!”
我呵呵一笑,点头算是同意了,跟她将衣服对调过来,安慰了几句,而后各自去忙活了。
在婚礼上,卫生间里死人是吉利的,我出来的时候,将门直接锁死,按照孙宁宁的说法,这可能就是保护现场吧。
装作无事,一脸轻松的回答作为上,陈慧和大头手挽手,举着酒杯正在挨桌子敬酒,明晃的灯光下,瞅着衣着光鲜的他俩,我内心骤然升起一丝酸楚。
如果当初坚决一些,果断一些,今天的新郎就是我了,可惜没有如果。
“山哥,找了半天,原来你躲后面了,今天你能来,我着实太高兴了,来来来,我俩得连干三杯!”
陈慧伸出空空如也的酒杯,身边的服务员立马走上来替她满上,灯光闪过,酒杯就跟陈慧的面皮似的,闪耀出灼灼之光。
她可能不知道周领导死,但一定料想到我能替她摆平孙宁宁,高兴是自然。
站起来,举起酒杯,跟她碰在一起,抿了一口后才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
“今天,你真像个女人,够漂亮,结婚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吧,别再蹦跶了,风险太大!”
久在江湖云水间,她听得懂我的意思,走上两步,挽着我的胳膊,俯身拾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我,满嘴喷香的说道。
“山哥,咱走到现在不容易,你也得保重,这肉不错,肥而不腻,是你最喜欢的!”
斜了一眼大头,见他呵呵笑的不说话,我张开嘴,嗦了一声将肉吸进嘴里,砸吧着嘴巴,嚼得滋吧作响道。
“大头,坐下来,单独喝几杯吧,有事情,你得跟我说道说道!”
大头拉了下椅子,望着陈慧点头,待她走开后,抓起酒瓶替我满了一杯,眉头扬起,意气风发的说道。
“山子,今日我也尊称你一声山哥,没有你,也就没有咱今日的风光,兄弟之情,义薄云天,我记得!”
伸手接过酒杯,我仰脖子就干了,瞅了一眼左右,见各自顾着吃喝聊骚,于是压低声音说。
“吴平的事情,会不会是个空档口?”
大头想不到我在这种场合下说起吴平,顿时吃了一惊,将椅子拉得咯吱作响,靠过来,伸出拇指,指着那黑得发亮的扳指,挨着我胳膊说。
“瞧见没,这是在动工的时候,工人不心捡到的,被我诓骗来了,透心凉,绝壁是好东西!”
晃着硕大的脑壳,大头相当嘚瑟,我有些疑惑,凑近了瞧了几眼,而后伸手在扳指上摸了一会儿,入手果然是透心凉。
“你没骗我吧,咱这次要玩,那可就是虎口拔牙了,一步不慎,将是万丈深渊!”
“山哥,哪儿能啊,咱不像矮子,又蠢又鲁莽,我可是多方考证过!”
大头抓着酒瓶子,将原本属于周领导的酒杯挪过来,倒了半杯,跟我碰了下嘟囔道。
“今晚喝得太多,我就半杯,你见谅了!”
地下有货,我压着兴奋的神色,沉闷着脸,仰头将杯中酒灌进嘴巴,浓烈的酒辣得我肚子到喉咙如同火烧,胃酸翻上,弄得我激烈的咳嗽起来。
伸手摸了下嘴巴,摆了摆手,尴尬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哎,上了年纪,酒量不行了!”
大头盯着我的手,一脸惊恐,豁然窜起来,猛的捏着我摆的手说道。
“山子,你这是咋了,喝酒咋喝出血啦,不行,咱得去医院瞅瞅!”
血?
我有些愕然,抬手一看,掌心果然一片殷红,凑近嗅嗅,腥得很。
抬起手,手背在嘴巴上噌了一下,同是蹭出一抹血渍下来,惊得我心底发凉。
“咋回事,好端端的,不应该啊?”
自言了一句,我诧异的站起来,拾起银色汤勺,借着灯光照了照,汤勺上的影子满口是血,吓得我差点就不认识自己了。
大头踉跄一声,将椅子踢来,拽着我的胳膊就拉,焦急万分的说。
“不行,还是去医院瞅瞅,万一有啥事,咱也能提前治疗!”
我瞬间像没了灵魂,脑子里盘旋着绝症两个字,被大头拽着,盲目的走到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