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奇正要开口。
沈鹊幸忽然睁大眼睛,脑中一阵刺痛传来,跌跌撞撞抱着脑袋躲到陈洛身后,颤声说道:“疼……疼……”
“她要想起来了?她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李千奇大喜过望,捏着狐毛大步往前走,口中道:“再看看,再看看!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走开,走开!”沈鹊幸惊恐地看着想要推开陈洛把狐毛伸到自己眼前的李千奇,紧紧地贴在陈洛身上,少年身上的温度似乎让沈鹊幸安心的不少,但还是竭尽全力地抓着陈洛,挡住那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李千奇。
陈洛猛然抬起手臂,推着那惊喜异常的老头,“喂,我说,有你这样的吗,有点老头子该有的样子。”
李千奇怒道:“该有的样子?我只想让落歌变回他最初的模样,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哪里能让他成为那天下第一!她根本就是毁掉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沈鹊幸哆哆嗦嗦捏着陈洛的白袍,额头上泛着病态的苍白,无力地靠在他的背上,除了牙齿咔咔地敲击声,就只剩下那一句句重复的呢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洛突然笑了,站直身体,抢过李千奇手中的狐毛,握在手中,轻轻捏碎。
“你……你……”李千奇正专心致志想挤到沈鹊幸身旁,却没想到拿在手里的狐毛被陈洛轻易抢过,震惊地看着那化成碎片的狐毛,嘴巴一张一合,虎目圆睁,煞气袭人!
陈洛置之一笑,“她说让你走开,没听见?”
李千奇刚想一拳砸向陈洛,双腿突然一软,跌在地上。
“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李千奇虚脱地喃喃低语。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落歌他,该怎么办……?”
……
那天月色静好,一老一少凭栏赏月。
锦衣少年痴笑道:“三年前,我为一个女子挡了绣球,有幸娶了如今的娘子,可娘子不让我摸我碰,我颇为气愤。”
老人洗耳倾听,笑了笑,倒了一盏茶,递给少年。
少年摇头,扶着栏杆脚尖点地,深嗅白府后花园迷人的花香,“五年前,我踩了一个狐女的尾巴,她不哭不闹,虽然她的尾巴很快缩回到红裙中,还是被我看见了,她的尾巴,竟然变成了紫色。”
老人露出慈祥笑意,手指轻叩栏杆,问道:“紫色?为什么会变成紫色呢?”
少年自说自话:“七年前的一个雪夜,那个狐女终于来找我了,她不仅为了报仇,更是要夺取我的性命,我愿意将我的命送给她,只要她开心,只要能免去我踩到她稚嫩的尾巴的过错。”
虽然少年在这些年中每个夜晚几乎都会把这几番话一字不换说出口,可老人没有半点不耐烦,少年愿意诉说,老人就愿意聆听,仿若那是一种很舒服、很幸福的状态。
就算老人在少年说话时总会偷偷扭过头抹去一颗颗擦不尽的泪珠。
待少年说罢,老人掏出一本厚厚的修习功法,和蔼地道:“这是……”
士族出身的少年把话打断,“这是您前些日子出门为我买的诗经吧,我白天看看就是了,那里面的什么药气的使用和灵气的运转我都不怎么感兴趣,虽然学起来挺容易的。哎,我其实挺没出息的,我这辈子最想要做的不是和我的娘子赏月,也不是和娘子去平安城买她最喜欢吃的甜饼,因为每次她都很不开心。我也不想与那位狐族姑娘在这白府中斗个一生一世,却也不想和她一起蹲坐在长乐山脚下白头。”
“我只想被她一剑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