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也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下巴在杜君的秀发上蹭了蹭,状似无意的试探道:“这次我巡视的地方包括赵家村,听村里人讲……你爹赵树贵病了。”
停顿了一下,看到杜君没有阻止的举动,接着说道:“好像病的还挺重,你有时间是不是回去看看,不管怎么讲他也是你亲爹,他不慈但是儿女不能不孝,否则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杜君勾了勾嘴角,一股无名之火猛的从胸腔里蹿了出来,麻蛋,又是那倒霉催的名声,一天天的净想着名声,哄着敬着,还他妈的让不让人活了。
至于那个便宜爹,死不死的关她什么事,死了最好,早死早托生,省的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
想到这里,杜君脸色一沉,腾的从塌上坐起来,借着微弱的烛光,摸到宋江的大腿根,使劲的拧了一把。
宋江嘶的一声,立马从床上弹跳起来,蹙着眉头,忍不住呻吟道,“啊,小君,你轻点!”
“我轻点?美得你!”杜君斜睨了宋江一眼,直接开口怒怼,一句句话就跟那打着旋的飞刀一般,直奔宋江而去。
“村里人给你说的,你就信了?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件事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就等你去巡视的时候告诉你?
要知道我娘每三天都要给小四捎些吃得过去,什么消息不能带回来,还不是欺负你不知内情,好糊弄,别以为乡下人都是傻的,有些人的心眼就跟那筛子似得,多着呢。”
顿了片刻,杜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接着埋怨道:“也不知道那家人是不是给你吃了mí_hún汤了,还是让你转了性子,口口声声回来跟我谈孝道,谈名声。
我就不明白了,我名声怎么就不好了?就因为我没去看他,我名声就不好了?他当他是谁呢?皇上还是太白金星?金口一开,全天下都得听他的?真是笑话!
别忘了他姓赵,我姓啥?我姓杜!两家人,两家姓,碍着他什么事了么?跟他有一文钱关系么?凭什么得孝顺他?
哦,就凭他当年和我娘鱼水之欢时不小心生了我?我呸!
那是他为了自己爽,为了他自己舒服,是为了我么?
哦,现在病了,想起我这个被卖了十多年闺女了,对不住,晚了,早干嘛去了?
你也别说我心狠,他们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心里比你清楚,这就是看着我现在日子好过了,有点钱了,迫不及待的找借口贴过来,倘若我过得穷困潦倒,吃得上顿没下顿,都不用你说,这帮人百分百的能躲二里地去,恨不得压根就没生过我这个人。
就这种用人超前,不用人超后的人家,我凭什么还要上杆子送上去给人打脸,左脸打完了,然后再把右脸贴过去,我还没那么贱!被卖一次还不够,还准备再被卖第二次!”
吧啦吧啦,杜君连讽带刺的喷了足有半盏茶时间,语速极快,根本容不进宋江插嘴,可惜的是夜太黑,看不清杜君脸上的精彩变化。
宋江蹙着眉张了张嘴,试了几次都被杜君无情的pass掉,最后只好无奈的放弃,只是脸庞忽红忽白,尴尬无比。
挠了挠头壳,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言论,好似……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怎么会引得娘子跟吃了爆竹似得,一点就爆!
时至月底,漆黑的夜幕上只有无数的星星闪烁其间,虽然已临近子时,但白天的燥热并没有褪去,连带着偶然吹起的微风也驱散不出屋子里的闷热。
杜君此时心情就跟这闷绪,但那些让她胸口发闷的东西依旧存在,就比如这世道上推崇的毫无原则的孝道,和世人赖以为生的所谓好名声。
不是说孝道不对,但是有的事情需要从不同角度的去理解,在杜君看来,这个时代的孝道已经被统治阶层推崇上升到扭曲的程度,用一个最基础的道德范畴的东西,压制人的yù_wàng,控制行为规范,威胁婚姻和前途,过犹不及,这样的孝道,已经演化成某些人手中的一把刀和肆意伤人的工具。
可笑的是,深陷其中的人还在不断要求别人的认同和盲从,就是为了博得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声。
可谁知道为了这个好听的名声,有多少人泯灭了人性,放弃了他们做人的根本,又有多少人而不得不委曲求全,以德报怨。
沉默良久,看着犹自憋着气的杜君,宋江双臂一伸,把杜君圈在怀里。
杜君使劲的扭动了两下,宋江的臂膀坚固如铁,杜君也不忍心用上自己那一身怪力,别扭了几下就不动了。
实则在宋江怀里的那几秒,杜君就有些后悔了,光顾着自己一吐为快,却忽略了宋江是时下古人的这一个事实。
哎,怎么就没压住呢,杜君闭着眼懊恼的在宋江胸口蹭了蹭。
月光宝盒呢,给吾来一打,一个肯定不够用!
就在杜君惭愧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时候,头顶传来熟悉无比的醇厚嗓音,“娘子,对不起,为夫没想到你和那家人的关系……”
杜君嘘的一声,打断了宋江的道歉,头依旧压在宋江的胸口,闷闷的说道:“今儿的事不全怪你,小君也有错处,一来,自打被卖后,在我心里那个家就不是我的家了,那些对我不好的家人自然我也不想再认,这些话也从来没有与相公详细讲过,相公本性纯良,又生于宋府那样的功勋之家,孝道恭顺根深蒂固,才会被无良之人误导。
二来,不管是何种原因,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