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沈彤明白了。
这女子来这里不是办事,她是来找人,她找的人就是自己。
她是专门来这里告诉自己,她要离开杨柳胡同了。
沈彤的鼻子一阵酸楚,这女子自从来到京城以后,几乎没有走出过那座宅子,她深居浅出,却来到这里,一家一家的找,就为了找自己告诉一句话。
“你要去哪里?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吗?”沈彤问道。
她抬头望向那女子,这才发现,从小店里出来得太急,那女子把幂篱丢在那里了。
女子深深地看着她,说道:“即使以后你看到我,也要装做不认识,记住了?”
“为什么?”沈彤心想我至今也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啊,可是她却又觉得哪怕这女子再换一张人皮面具,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没有为什么,认识我对你没有好处。”女子冷冷地说道。
沈彤心中一动,她早就怀疑这女子就是红娘子了,那位已经“死去”的先帝,十有八、九就被藏在那口箱子里。
红娘子带着先帝进京,是要图谋大事。
无论她要做什么,都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沈彤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手,女子冷不防被她抓住手,眉头蹙起,但是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她的手很凉也很干燥,沈彤蓦地有个念头,她想用自己的手,把这女子的手焐热。
“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沈彤踮起脚尖,凑到女子耳边说道。
女子一怔,转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是疑惑。
沈彤冲她笑了笑,道:“我不管你是为谁做事,轻举妄动对你都不好。”
女子把手从沈彤的手里抽出来,声音是一贯的冰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男人,我男人早就死了,所以我其实是为了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大不了是个死。”
沈彤的鼻子又是一酸,原来这女子绑走皇帝是为了她的丈夫,难道她的丈夫是被皇家害死的?这女子的身材和说话的声音,她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她既然有丈夫,也应该有儿女吧,她若是死了,放心自己的孩子吗?
沈彤问道:“那你的儿女呢?”
“全都死了,都死了”,女子忽然笑了,她叹了口气,第二次摸了摸沈彤的头,道,“小东西,你管得太宽了,我的事你管不了,也不要插手,对你没有好处。”
说完,她抬腿便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过头来看着站在原地的沈彤,说道:“若是以后你遇到想嫁的男人,一定要先搞清楚,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家里有没有老婆。”
也没等沈彤听没听懂,她就大步走了,留下沈彤站在那里一头雾水。
遇到想嫁的男人,要先搞清楚那男人是谁,是什么身份,还要搞清楚家里有没有老婆?
沈彤觉得这女子说得话也太不着边际了。
可是她却又隐隐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仔细去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晚上,她靠在炕上玩着手里的匕首,芳菲困得东倒西歪这会儿已经靠着被褥睡着了,江婆子坐在灯下缝一只用来装暗器的革囊。
沈彤想起日间那女子临走时说的话,问江婆子道:“你说有没有人没有搞清那男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家里有没有老婆就嫁给他的?”
江婆子怔了怔,才把她说的话理清楚,笑道:“姑娘放心吧,七少在身份上不会瞒着你,他家里肯定也没有老婆。”
沈彤一呆,这关萧韧什么事?
忽然,她明白过来,脸上登时红了,瞪了江婆子一眼,道:“我是在说那个救下我的女子。”
江婆子道:“那位女侠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就是不知她是何方神圣,不过我听姑娘和芳菲说起她的做派,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啊?”沈彤问道。
“云不花。”江婆子说道。
“云不花?”沈彤一怔,是啊,那女子和云不花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前她竟然没有察觉!
“你和那女子没有见过,怎么会想到她和云不花相像呢?”沈彤好奇地问道,她和云不花很熟悉,见到那女子时却没有想到云不花,只是那女子的气场比云不花更加强大,也比云不花更冷傲。
“可能是姑娘和那位女侠见得多了不觉什么,芳菲和她见得少,和我说起她时,就和她说起云不花时是一样的语气,当时我脑海里浮出的人,就是云不花。不过她当然不会是云不花。”江婆子笑着说道。
这次来京城之前,萧韧曾经提议让沈彤带上云不花,沈彤则更想让云不花陪在两位小郡主身边,否则若是真把云不花带上,她和那个女子见了面,倒真是......
沈彤也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她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
她知道有一个人,和云不花是同样的出身,是云不花崇拜的人,因为这份崇拜,云不花才变成了现在的云不花。
那个人是云七。
燕北郡王的生母,可能也是她的亲娘。
可是云七早就死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江婆子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沈彤,她赫然发现,沈彤的眼圈儿红了。
“姑娘,你怎么了?”江婆子吃了一惊,她认识沈彤几年了,沈彤可不是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人。
“没事,我想起一个人来,一个早就死去多年的人。”沈彤苦笑,重又玩起手中的匕首。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江婆子看得眼花,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