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现处于非常时期,如果像平常顺顺当当的时候,我当然希望在院里能走到哪儿都能哼着小曲儿,可是现在不行呀,十个空腹的不吃不喝三就要出人命的。我并不存心要发这样的脾气,而且我确实也在想和大伙一起共渡难关,因为我们毕竟共同生活了18年,不过他们确实也经常用各种不同方式弄得我忍无可忍,终于发作出来。
“从明天开始,鼠一负责照家,二狗子负责打柴,其他所有人都给我出门去找食,回来后大家一起分配粮食一起吃。”
第一个靠反的是牛八和阿五驴,他俩怂得又是吃惊又是可怜。
“猫大,外面很乱的,遇到坏人如何办?现在全是匪徒在外面,我不敢去呀。”
从我的形象一定是一个魔鬼拿着一把烧红的钳子咄咄逼人地瞪着他,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比院长嬷嬷更可恶。但是没有办法,我们眼前要活下去熬到春天,到时春暖花开,此时,我们眼前需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你俩都得去找食,要不然就从这里滚蛋出去,这里不养白食。”
泪珠在受到伤害的牛八眼眶里颤动:“滚,猫大,你叫我们滚哪儿去?”
“我不知道,我管不着。但是,谁要是不愿在孤儿院里做事,可以投靠到匪徒,也可以邻边村子找,到山上挖,到水里抓鱼,就是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大家都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牛八只得低下头来,垂下眼帘,加快步伐回房间。
到了晚上,大家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猪头三在瞌睡中悲苦地说:“我浑身没劲,头也晕。”
小马六从被窝里坐起来:“猪头三,你烦不烦,才一天就饿死鬼,要不,你把我吃得了。”
阿五驴一脸气虚:“我真想咬猪头三一口,咬你屁股也行,谁不咬谁是孙子。”
油四鸡无限往:“如果那少爷在就好了。”
小马六一个激灵:“对,对,那少一定会救我们的。”
孤儿院的一群无根无本的破落户终于为一致对外家空前团结起来,我肩膀实不胜负担---鼠一、二狗子、猪头三、油四鸡、阿五驴、小马六、龟凤七,甚至牛八、鬼哥,他们都用天真信赖的目光仰望着我,围着我转指望从我身上得到鼓起勇气,得到保护;倘若他们是一群狗,他们一定会把嘴和鼻子搁在我腿上,呜咽地叫着请求抚摩它们的脑袋。把我挺直的腰板和粗暴语言视为生存的勇气和精力的象征,其实,勇气我根本没有,我也是怕死,只是他们一声声“猫姐,猫大”让我暂时不得以充了个大头。
在这路的尽头,要什么没有什么,而我,猫九九,才18岁,在这乱世当中,又能有多大的作为?现在我变得苍白,消瘦,使我一双丹凤眼显得特别大,活像一只觅食的饿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