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表另一位夫人,华阳宫随夫人随珠,随国国君之女。
坐在右上位,就是穿紫衣拿着帕子挺姬夭的那位。小眼尖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好惹的劲儿。
除却三位夫人,剩下的就是美人十位,八子十八位,还有各国送来媵妾上百。
而话里藏刀,说姬夭那细软功夫折磨姬妾的,则是骊绒进献的美人彩姬,与姬夭父王宠妾骊姬同出一族。
正殿里的繁姬敬完茶,又听彩姬叹口气讥讽道:“平日里,芈夫人是多不好惹,我们的新王后倒好,手段真是了得,一出手,连门都不让人家出了。”
话头再度挑起,有幸灾乐祸的妾室正要插嘴,却被正喝茶的寒姬重咳一声打断。
寒姬人虽小,气势却不弱,一眼瞪过去,谁还敢插话。
姬夭已将她不在时诸夫人的嘴脸看的七七八八,于是整理衣襟,挺胸抬头走出去:“本宫来迟了,诸位夫人久等。”
跪坐两排的夫人们,闻到殿内传来的娇哑清冷的女声,便知王后这样到了,纷纷收起心思,敛裾起身,走至殿中站直,然后等姬夭入座正首主位,再纷纷下拜行礼:“王后娘娘千岁!”
姬夭入座后,含笑道:“诸位夫人请起。”
吩咐众夫人落座后,瞿姬领着侍女将姬夭准备的礼物也带来了。
姬夭点点头,命瞿姬将五彩斑斓的丝布分发下去。
薄如蝉翼的绢丝分发到诸位美人身前,纵是周身冷淡一言不发的缪夫人,眼里也有了惊诧的光束。
更别提那些叽叽喳喳,喜形于色的彩姬齐美人之类的。摸着似水滑,如光洁的绢丝,由于每位美人眼前的绢丝颜色不一,大家摸完自己的,又去瞟旁边美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掏出来。
更有关系较好的夫人们将戴着满头珠翠的头凑在一处,窃窃私语的比较。
“我的更亮堂!”
“我的最滑!”
“我的最软。”
“随夫人的最红呢!”
…………
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姬夭心中十分欣喜,礼物果然是送到大家心坎了。笑着说:“初次见面,本宫的一份心意,大家喜欢就好。”
众人起身谢恩:“谢王后娘娘恩典!”
“大家都坐。”姬夭丝毫不摆王后的款,“往后在六英宫,不必如此多礼。”
随夫人先坐下来,继而满脸好奇的问姬夭:“娘娘,这么漂亮的布,又滑又薄,妾身还是第一次见呢。是娘娘从晋国带来的吗?”
姬夭笑着说:“不错,本宫唤这种薄布做‘丝’。”
“丝?”缪夫人大拇指与食指紧紧夹住,然后繁复摩擦指缝中的丝,迎着阳光细瞧,若有所思的点头,“的确,好似将我们寻常所穿的绢布抽丝后,再一条条连起来。不过王后娘娘所赏,更滑更闪些。”
众人欢欢喜喜讨论着,彩姬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惊诧问姬夭:“王后娘娘母国的骊姬夫人,乃妾身姑母,多年来,我们一直互遣使者问安,妾身可从未听姑母提过,晋国有这样好的丝布。”
“你当然不会知道。”姬夭淡然回答,“因为这丝,是本宫带着宫人,历时五年才织就的。列国上下,总共也只有这些了。”
此言一出,全殿哗然,诸夫人全带着敬佩又羡慕的眼光看向姬夭,王后娘娘还会织布,不仅会织,还比旁人都做得好。
唯有缪夫人,看姬夭的眼神染上了淡淡的忧郁,心口骤然缩紧,捂着帕子浑身颤抖着咳嗽。
姬夭关心问:“夫人可是有痼疾?”
缪夫人低首回道:“不碍事,臣妾一向身子弱。”
姬夭点点头,环视大殿,人也见了,礼也送了,她自己……也饿了,于是继续笑一笑,然后说:“今日大家也都倦了,散了吧!快到冬日了,天气十分的寒冷,往后大家也不必每日都来。每月……来两日,也就是初一和十五可好。”
那家小妾愿意每天去给大老婆磕头,看大老婆脸色的,于是众美人纷纷起身笑应:“诺。”
送走诸夫人后,姬夭已经累的原形毕露,顾不得瞿姬还在旁伺候,松松软软趴在案几上,有气无力道:“兕子,快把我最爱吃的花生酥端过来。”
犀子半跪于姬夭身后捶背,不满劝道:“王姬是王后了,往后可不许再赖床了。”
姬夭示意犀子给她捏腰:“能怪我吗?”
…………
夕阳西下,咸阳宫道上,芈嫱拿着一只大纸鸢,来来回回急的跺脚:“你说,大王真的会从这里过。”
侍女替芈嫱一边整理发钗,一边劝慰:“姑娘安心,奴才都和宣室殿的穆监打探清楚了,大王今日去西山巡视马场,晚上,可不就是这条道回宫。”
芈嫱听完这话,浮躁的心终于沉下片刻,走向宫墙拐角处,哪儿站着一个半人高的粉衣小女孩。
芈嫱蹲下来,满含期望的摸着小女孩的头道:“怀瀛,待会儿你父王来了,记得要帮姨母,一起求你父王去看看你母亲知不知道。”
怀瀛还未搭话,就见芈嫱侍女匆匆忙忙跑过来:“来……来了,姑娘,大王来了。”
芈嫱立时心跳加速,整整额前的斜刘海,然后将纸鸢塞进怀瀛手中,指着前方一队即将行近的黑甲兵:“快,怀瀛,向你父王的方向跑。”
说完将怀瀛往前一推,大声喊着:“小王姬快跑,纸鸢飞起来了。”
一阵大风吹来,纸鸢凭借风势,倒是不用怀瀛多卖力,自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