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时云终于又见到了东门庆和上次相比此时的东门庆身上仿佛又多了一点公子哥儿的气息那是他在日本山口、京都等地和公卿大名交往不知不觉中沾染的封建贵族气息虽经数千里海风洗刷犹未去尽。
在牛家浦的时候唐秀吉已把白脸唱尽如今东门庆便唱红脸除了唐秀吉已经答应的诸般条件外还答应新船厂成立后会帮忙到满剌加等地购买他们所需要的西洋船只甚至是物色精通此道的西洋船工来做师傅。
双方谈得正欢不意外头递进一张纸条来小三郎奉上东门庆微感不悦道:“没见我这里有客人么!”但他更知道若非有要紧事情属下不敢造次这句话实际上是说给牛时云听的说这句话的同时已往纸条上瞥了一眼手微微一颤眉头跳了跳便笑了起来对牛时云道:“原来是南澳的曹国舅来了。”
牛时云忙起身道:“曹头领来澎湖那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若如此我便不叨扰了。”
东门庆也不多留微笑道:“替我多多拜会令尊。等我这边抽出空挡来定要再往牛家浦走一遭。”命李成泰送牛时云出去。
屋内只剩下两个童子以及于不辞、杨致忠、唐秀吉、安东尼时东门庆猛地站了起来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叫道:“让水蛇蔡进来!”
于不辞等见他这等反应都是心头一跳均想:“水蛇蔡?南澳出什么事情了?” 这次东门庆一到澎湖就派了水蛇蔡兄弟持了自己的书信、礼物前往南澳拜会南许栋同时提出要接回妻子张月娥。这件事情于不辞等倒也都知道的。
便见水蛇蔡和水虾蔡两兄弟小跑进来面有羞色说:“总舶主对不起我们……我们没用!没接到嫂子。” 水蛇蔡在船队中级别不高但兄弟俩都是东门庆身边元老级的兄弟办事时叫东门庆“总舶主”平时偶尔也叫他庆官对张月娥则叫嫂子。
东门庆问:“许栋不肯放人?他凭什么不放人!那可是我老婆!”
于不辞等一听就知道又有麻烦事了。
水蛇蔡抹了抹汗水道:“许栋说什么许夫人已经收了嫂子做干女儿那嫂子也就是他的干女儿。他说干女婿一走就这么久现在要接干女儿不能只派两个下人来——他说要总舶主你亲自去接。”
这两句话若是出自林国显之口杨致忠等都会认为以责备的语气说亲切话但出自南许栋之口登时就觉得阴气森森内里大有阴谋!
东门庆一听也微感吃惊心想莫非张月娥是许夫人亲生女儿的事情穿帮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此事若是穿帮许栋的反应应该不是如此!
这次东门庆也是防着许栋因此故意表现得有些轻忽只让水蛇蔡水虾蔡去接大掌柜、代舶主一个也没出动只盼许栋认为自己将糟糠之妻当作等闲不加重视糊里糊涂地就把人放了。不想许栋却不上当。东门庆问左右:“你们怎么看?”
杨致忠道:“这个南许栋匪气极重!他多半是见总舶主迹有心敲诈将夫人扣下作为奇货了。也有可能是担心总舶主你并庆华祥、澎湖水寨之众要对南澳不利所以将夫人扣住了当人质。”
于不辞皱眉道:“他南许栋尽管远不如许龙头好歹也是个人物。虽然咱们总舶主曾经在南澳呆过但如今也已是一方宗主地位足以与他分庭抗礼他这样扣人妻室不怕被人耻笑么?”
杨致忠道:“若是林寨主、王五峰那就算已是双方对立他们也不至于会做这种事。这南许栋却不好说了。”
东门庆哼了一声道:“我们几个在南澳时背着他做的事情着实不少。那些事情只要给他知道了一件当场就会将我们杀个干净!他当时没看出破绽但不知现在看出来未——若是已经看出来那他要给我们点颜色看也是说得过去的事!”
唐秀吉道:“寨主我看这事难以善了咱们可得好好准备才行。”
东门庆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水蛇蔡:“你们这次去见到月娥没有?有没有说上话?”
水蛇蔡说:“见着了。我们去的时候许栋让嫂子出来了还要他老婆装得和嫂子很亲热似的让我们看。许栋就在旁边嫂子和我们也不好说话只问了我们总舶主你如何了我们就说总舶主一切都好。嫂子又说又说……”
东门庆问:“又说什么!”
水蛇蔡嘟哝了一会才道:“嫂子问总舶主你怎么不去接他?”
东门庆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精神恍惚右拳在桌子上一敲道:“我哪里是不想!”过了好一会才又问道:“月娥她脸色怎么样?胖了瘦了?气色足么?”
水蛇蔡想了想说:“不记得出海前嫂子什么样子了精神看着还好就是……”
东门庆忙问:“就是什么?”
水虾蔡帮着道:“嫂子眉头皱着看起来有点愁眉苦脸的好像有心思。不过当时人太多我们也不好问这些。”
东门庆哦了一声又问:“对了!那你们见到我的儿子——或者女儿没有?”
水蛇蔡和水虾蔡对望了一眼好久水蛇蔡才道:“我们当时没见到。后来回来路上问曹国舅……听他说……好像嫂子小产了。”
东门庆一听这话眼睛便直了!直瞪着他们两兄弟水蛇蔡水虾蔡虽是东门庆的故人但被他这么一瞪也吓得脑袋连缩。东门庆憋着一股气就像肚子里都是火药一般忽然回顾杨致忠道:“杨叔叔这里的大掌柜里就你对许栋的为人比较熟!你说我的孩子会不会是让许栋给害了的?”
杨致忠哪敢妄断是否?知道若说个是字只怕粤东海面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