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张郃策马入营巡视,稍后来报:“曹将军,帐内一片狼籍,水还是热的,有些卷宗也没来的得销毁。末将判断,敌人刚走不久。”
暗曹操点了点头,从此地情形看来,暗张郃的判断不错。
暗曹操不由的对这个叫“周瑜”的人类有了更大的兴趣。自己的前进已经非常迅速了,只道捉周瑜是必然之事,没想到他到底还是查觉到了什么,抢先一步弃营逃跑。
不过就算如此,占了敌军的最高指挥部,足称得是这一阵子来最大的胜利。
暗曹操下了马,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下。他轻踱着步,往原属周瑜的中军大帐里走去。暗张郃拉过程同,一并跟上。
入到帐中,果是一片杂乱,炭盆里的火还没有熄,在燃烧着一些什么。暗张郃想去扑灭,暗曹操摆了摆手,示意算了,周瑜不是程同,他留下的东西,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
他悠然的来到沙盘边,用手轻抚着那标满小旗的两军模拟形势。吴军的旗子已经全部移出,连痕迹也没有留下。而暗曹军的标注还在,暗曹操不知为什么的突然笑了下,他觉得这是周瑜在想自己示威。
“有意思,败也败的这么硬气。好,这才有意思。”他心中笑道。
盘上有一个铁盒,闪着寒光,里面放着江东军最高级别的令签。这铁盒是精铁所制,封的极为严密,寻常人压根取不出,只有周瑜本人才能从里面拿出来。程同曾经借父亲之便来过这里,想偷个令签,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开动分毫。
暗曹操拿起这盒子,端在手里,嘴角带笑的看着。好一会儿,将力一运,铁盒立破,里面的令签化作粉末,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程同张大了口呆看着。
暗曹操又看向了沙盘上的标注。他发现那些代表自己部队的小旗,标注的竟是如此准确,就连一些小股的预备队也分毫不差的注了出来。
他又开始感到一种“亲切”感。
这种情感,原本是将魂所没有的。无目老人在复制之时,就刻意的回避了这种情感,只让他们成为战争的机器,而不能成为有思想的人。
但有一点,他没有想到。
人,不管做任何事,只要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就必然有强烈的自我风格在内,而这种“自我风格”,恰恰就来自于个人的情感。
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的主宰,就是因为他具备一些其他生物所不具备的东西,而且这种东西很难解释,比如一个长期从事破案工作的刑警,可以在万千的人群中迅速把目光投在一个可疑的面孔上,这种能力是无法用逻辑和数字来解释的。
我们对此有一个通俗称谓:直觉,或者说灵感。
灵感,是一种瞬间产生的富有创造性的突发思维状态,它不为人们的理智所控制,但却是一种强烈的心理现象。而这种“亢奋、激动”,就恰恰是人类的情感。任何事物,只有当它拥有了创造人的情感之时,它才是一件有生命的东西,从而升华成一种艺术。
这其中自然包括军事指挥艺术。
曹操的“霸府七军”理论之中,就充斥着他的这种情感,多年的军事生涯里,他有过胜,有过败,有过喜,有过悲,而这一切,恰恰就是他得以创制此绝学的源泉。
比如在“武卫营”之中有一个“双戟队”,这就是他为了纪念舍弃生命救他于危难之间的典韦设的。那一夜,他看着典韦破碎的尸体,心如刀绞,彻夜无声,临近天明之时,抱头痛哭,继而奋笔疾书,把武卫营中有关使用双戟武器配合的原则、战术牢牢确立了下来,从此武卫营有了最优化的防守体系。
他把自己的种种遭遇,深刻的反思之后,记录下来,就成为现下曹军的军事原则—“霸府七军”。可以说,里面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曹操的喜怒哀乐。
无目老人复制了曹操将魂的军事能力,而这种能力被复制之时,那里面的情感就自然而然的转到了暗曹操的身上。
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明白那是怎么回事---这经常会让他很头痛。
不过这一刻,他突然无比的清晰起来。
突然的,他闭上双目,静静的感觉着周瑜指挥帐里的气息。他感到这一切都是这么熟悉,这么舒服。他离开沙盘,按着他的感觉在帐中来回走着。
而这时程同正吃惊的看着他,因为程同发现,他走的路线、步伐……乃至此时此刻的神色,统统都和周瑜一模一样。
暗曹操的脑海中的确也在浮现着和周瑜一模一样的东西,从战略思路,到战术安排,他似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周瑜在这帐子里时,想的是什么。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周瑜有种“亲切”感了。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是一种人。
“宿敌”
“知音”
这两个词,或许本就是一个。
玉正平刚刚听完了一个相当不悲惨的故事。
邵广告诉他了在红城寨见到的那个将军—也就是他父亲的故事。
他原本不姓邵,而姓斛律,高车族人,他父亲名叫斛律通,是高车国的一名将军。时北方纷乱,高车国国小民弱,屡被乌丸侵扰,他父亲也最终死在了高车城破之时。
斛律通临死前,家仆斛律伯达把年幼的斛律广抱了出来,一路逃至并州,并改称为邵以避仇家。
无目老人复制天下将魂,为国殉葬的斛律通也在其内,借这种方式,邵广竟然再一次见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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