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陆抗,其实自小并非生活在此,陆逊最初便有话,若不能闯出个名堂来,终身不许踏进夷陵水榭半步。陆抗引以为志,兢兢业业,大战三场,小战四十五场,终于创下一番功业,接了陆逊都督之职,并在陆逊死后入主此间。
烟儿过去向陆抗通报了声,陆抗冲他笑了下,指着边上一个空位,道:“坐。”玉正平忙去坐了下来。他看着这殿内陈设,其中既有字画琴笛,又有刀枪剑戟,文雅而不失杀伐,真个是儒将本色。他一向无拘无束万事不介怀,眼下也不免有些心折,大起心向往之之念。
陆抗举起杯来,道:“看来各路朋友已齐,来,陆某敬众位高朋一杯!”言罢,一饮而尽。玉正平也喝了一杯,只觉这酒入口甜滑,甚是好喝,暗想是不是能打包带走则个。喝完酒,他趁机四下环顾,只见殿中丫鬟林立,个个都是一等的姿色,心道:“哇,这趟真是没白来,单这大饱眼福,不枉此行了。”而后又想到:“要是能带走几个便更不枉了……几个呢?唉,随便七八个也就算了。”
周瑜将魂忽道:“七八个?你怎生不说一打儿呢?”玉正平心中怒道:“你怎么偷听我说话?”周瑜将魂亦怒道:“你以为我想听?可我现在住你心里,想不听,我能去哪儿?”玉正平更怒,便和他争吵,一人一魂,在一部身体内大吵起来,陆抗待客多时,他楞是便一句没有听见。
宴会进行了大概两个时辰,众人尽兴而散,陆抗令侍女送出众人,自把玉正平留了下来。陆抗下来台阶,好整以暇,坐在玉正平身边,笑道:“你就是丹阳特使?”
玉正平打量起他来,只觉得他亦文亦武,既有几分文士的儒雅,又有几分武将的英毅,气质上与周瑜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淡然随性,不似周瑜那般忽左忽右,缥缈不定。他眼下尚不明白丹阳特使是什么东西,然而也知道这话不能明说,便摆出一副十分懂得的样子,道:“是了。”陆抗点了点头,道:“好。天下精兵出丹杨,即是丹杨推荐之人,保定错不了的。说罢,你想去哪儿?”
玉正平听了,心道:“原来是这个意思。着实不错,既来看了传说中的夷陵水榭,又有官做,真正是人间美事?”他想了想,道:“随便给个将军做做,也就是了。”此言一出,堂中大笑了起来。侍女们都格格的笑着,几个卫兵则是险些栽倒。周瑜将魂若有所思,点头道:“恩。这厮没说随便给个天子做做,已然是大出意料了。”玉正平被众人笑的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心道:“笑甚么?”
他对军中职位不太了解,不知道将军而下,还有伍长、什长、百骑长、千骑长、校尉等诸多职位。将军里,裨将军是最小的位阶,其上还有偏将军、杂号将军、征镇平安、四方将军、卫将军车骑将军等等,但只要叫了将军,哪怕只是个裨将军,也便能率一部之众,殊不是个小官,放在后世,那便是个少将、大校一级的军官了。他一个新人,直接便说要当将军,就算是有人保荐,也着实可笑了。
陆抗也是哈哈一笑,恰好此时一名老将自外而入,陆抗便将情形向他说了,老将听完,目视玉正平,冷哼了一声。陆抗站了起来,对玉正平笑道:“有大志,总是好事。这样罢,只要你能过老将军这关,我便给了你这个机会。”转头又对那老将道:“老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言罢,不再理会此间诸人,昂首阔步而出。老将忙一作礼,道:“末将恭送大将军。”
陆抗走后,老将瞥了玉正平一眼,道:“你便是丹杨来的?”玉正平顺着岔口说道:“正是。”老将哼了一声,叹道:“如今丹杨,被诸葛恪等人扰的一派乌烟瘴气,哪里是当年督帅丹杨卫之比?”玉正平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由是问道:“老将军,你在说些什么?”
老将不答,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你是姓孙,还是姓诸葛?”玉正平道:“我不姓孙,也不姓诸葛,姓玉,玉正平的玉。”老将一奇,而后便自语道:“是了,看来诸葛恪孙峻这厮愈发肆无忌惮,纵是些远亲也要安置了。”而后手一摆,道:“罢了。你自去领个巡江都尉之职,老夫这里就不多陪了。”言罢便往外走去。
玉正平并不知道这老将把他误会作了诸葛恪孙峻的亲族。当下吴国政局,虽然陆抗领镇军大将军之职,坐镇荆州,是天下“三绝”之一,江东第一名将,但其父陆逊因参与太子党争之事被孙权整治,忧闷而死,自那之后,陆抗便不参与朝中决策了,因此当下吴国朝廷里,实则由诸葛恪、孙峻二人掌权。
诸葛恪是诸葛瑾之子,孙峻是吴国宗室,深得孙权信任,如今孙权垂垂老矣,二人威权日重,越来越横行霸道,任人唯亲,党同伐异,朝中老臣多有不满。陆抗独领大军在外,二人倒也不敢惹他,不过也没少以丹阳特使之名,在军中安插些亲信。陆抗年纪虽轻,却老成持重,也不去得罪他,向来对这种事来者不拒,只不过都是些“巡江”“护盐”“巡城”之类的闲职罢了。这老将对此一向不满,然而也知陆抗守土之难,不愿横生枝节,当下让玉正平去做都尉,已是忍了心中老大气。
这内中关节,玉正平自然不知,然而周瑜将魂却也是不知。他前生殒命之时,诸葛恪孙琳二人尚未出生,陆逊也还是个毛头少年,如今之事,他无从逆料。不过从这老将口中,也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