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思:“记得那天那位玉大人曾说过,战场之上,务求一击毙命,那江湖上的拆招破招之类是全无用处的。师父自然是不信的,不过那天和他一斗,好像确是有些道理?现在索性已是难敌,不如我就这么来试一试。”
他性子直率,想到哪里便是哪里,既然有了这个念头,那就当即行之。他也不管自己那套“连环刀”里的诸多变化了,只用那一招“力劈华山”,见人便砍。这一招极是笨拙,师门之中,师叔伯师兄弟见了,往往都是笑他太过憨直,徒有力量而已,全未领悟武学中的境界,是以平素他也不是太好意思使用。此时既然转了念想,便只使起这一招来。
不料这一使之下,效果竟然奇好无比,方才对着一名军士,他用过一次“连环刀”中的“奇峰险岭三连环”,暗藏九种变化,哪知刚刚使出第一招,后续招式还未攻上,就被另一名军士以长戈挡开了。连施数次都是如此,搞的他颇为忧闷。当下只使一招“力劈华山”,这简单无比,却力道甚足的一劈之下,对面军士长戈竟被砍断,霎时被他取了命去。
黄石喜道:“果然有理!”接着又连用此招,反来覆去只这一式,却又杀了数人。
莫知之那边,他正用了“逍遥飞剑”中的第七式,内藏七七四十九种变化,只道必可取一人之命,不料又被挡下,甚是烦燥。纵身相避之间,眼瞥到黄石已格杀数人,心下大奇道:“怎地这小子突然之间武功大进?”
战有数十合,三人之中,反倒以黄石杀的军士为最多。他心下颇喜,愈发随性起来。然而又战得一时,终是对方人数太多,三人再陷险境。黄玉此时已被对方冲散开,六人齐上围定,六杆长戈上下刺来,将她整个身子笼罩在内。
眼看已是无法,忽听得一道破空之声,一支羽箭往战团内疾飞而来,正中一名军士头颅。趁得这空,黄玉忙脱身出来,往那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时,却见是那日在玉正平身边的邵广。
邵广奉了玉正平之命,早已在此多时,单等东方常部队到来。刚见到东方常,正打算放过先头,击其腰部时,只见一块大石向东方常攻去。邵广大怒,马上询问身边军官,是谁不顾命令,擅自攻击?军官急去调查,却回报说已方军士并无一人行动,是一个鲁莽大汉所为。
邵广听了,疑心便是黄石做下的。反正伏击任务已失败,索性来看看情形。一见之下,果然就是黄石,不由得心中一恼,暗骂这人坏了大事。然而见了黄玉之后,就将这些气恼全丢到九霄云外了。
那天一见黄玉,他心中就很喜欢。听了她的遭遇之后,更是生出一股怜爱之意,只是没有机会帮她。眼下看到黄玉正在被围,哪里还想得许多,一箭就射了出去。他有百步穿杨之能,号称玉正平部中第一神箭手,射死个普通军士,自是毫不在话下。射死一人暂救了黄玉之后,他命令身边军士冲下去救那姑娘,自己则仍在高处击敌。
他拈弓搭箭,堪堪而击,一壶箭射完,黄玉身边便已没有敌军了。东方常这百人队的队率见忽然出来了一个神箭手,当机立断,命军士离开他的射程。此时邵广军士也已冲到,因为邵广的命令是“救那姑娘”,所以都尽皆往黄玉方向靠拢。
队率见了,遂舍了黄玉不管,继续攻向莫知之和黄石。二人在战团之内,看不清形势,只道是又来了敌军,只得边逃边斗。莫知之喝一声:“在我们先时休息的店里聚会!”,黄石应了声:“是”,便各自为战,冲突一会儿,都往西面跑去了,却是谁也没看到黄玉如何。
这时黄玉已是几近力竭。
三人之中,她武功最弱,斗了这许多时,早已是体不能支。见了邵广相助,心生喜意,一股强撑的信念没有了,便软身倒了下去。
邵广这时已到她身边,一面扶住她,一面向身边军士喝道:“怎地不救那两个人?”军士苦了脸道:“你的命令是‘救那姑娘’,没说救那两个人。”邵广眨了眨眼:“我是这么说的?”军士们都坚决的点了点头:“恩。”邵广神情略尴尬,而后道:“算了,就这么着罢,先救了这位姑娘回去。”
约莫烤熟一只鸭子的功夫之后,莫知之口中的约见之地。
莫知之黄石两个人先后到来,等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见到黄玉的影子。
黄石急道:“莫不是妹子被那贼子捉了去?”莫知之默然不语,神色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好像是:“应该是这样。”
黄石站了起来,拿着那铜光闪闪的大刀,便要出去。
“你要做甚么?”莫知之喝道。
黄石道:“去救妹子。纵是拼了一死,也要救他出来!”
“你给我坐下!”莫知之的声音里有些怒意了。
黄石只得坐了下来。
莫知之道:“若不是你一见那东方常就忍耐不住,非要去刺杀,却不管他们身边还有数百的军士保护,玉儿能被他们捉去么?”黄石知道他说的是实,脸上的悔意更盛。莫知之续道:“现下你还想逞这匹夫之勇,是非要把为师这把骨头也搭进去才安心么?”黄石不敢再说话了,只静听师父吩咐便是。
莫知之见他终于冷静下来,默然一叹。二人一番剧斗,身子都十分疲惫,睡了一觉,这才上路,去往妙真宫。
二人换了服色,一路往北潜行。黄石脾气耿直,向时曾吃过不少亏,但都是自己受些苦,也都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