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吃了一惊,问道:“依云怎么了?”
铭儿却已昏了过去。
她一路奔来,实是已万分疲累了。见到正平的一刻,她终于吃不消了。
正平忙扶住,将她抱到了军帐之内,并令人吩咐军中医官前来。
两柱香后,铭儿终于悠悠醒转。
铭儿刚刚苏醒,模糊着看到了眼见的正平,第一句话还是:“快救我家小姐!”
正平虽然也是焦燥万分,却仍细细的问了她情形。
然而这终于得知的情形,却让他既担心,又悲凉。
马依云与安定王刘瑶一起,征伐钟会部,兵败,现下不知生死。
正平从铭儿口中,终于得知了前些时日,依云回信渐稀的原因。
马依云上次率军救正平时,便遇到了刘瑶。二人撞见一面,依云知晓他无事,也便离开了。可刘瑶却深深的记了下来。
自此之后,刘瑶便多往马府走动,将些珍稀奇物带去。依云官宦之家,又受家风影响,本不喜好此道,然而刘瑶却十分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带得都不是寻常的贵气珠宝,而是种种稀罕的兵具、乐器。刘瑶出身高贵,所学又佳,品位十分之高,所选都是极有来头的上古名品,让依云大开眼界。
依云在蜀中,一向没有知已,孤独的很。罗真虽为好友,却粗重少文,很少共同言语。正平虽是相谈极恰,性格也投,但他看似聪明狡黠,实则在儿女之事上笨的很,绝不会说什么提及情事的话。依云对他虽有好感,然女儿家总不能去向他询问,时日渐长,也便不知道正平心中,究竟是何心意了。只能暗自相叹,道这正平榆木脑袋。
而刘瑶来后,她才真正知晓世间情的乐趣。她本对身为黄皓一党的刘瑶无甚好感,以前也绝无来往。然一见刘瑶,才知他谈吐潇洒,颇具才华,全不似以前所想的那般。多次谈话之中,她还知晓了刘瑶实有大志。
刘瑶曾望月长叹,说乱世之中,万难事事遂人之意。他现在屈身与黄皓结好,实在是有莫大的苦衷。他不是长子,虽才华志向均远在太子之上,却是与帝位无缘。不依靠黄皓,他万难实现胸中抱负,唯有暂时委屈,待大业能成,再作计议不迟。
依云听了这节,对刘瑶更是渐渐有倾心之意。而刘瑶又十分知晓依云心意,屡屡明里暗中表达对依云的爱慕之情。二人渐渐越走越近,依云也有委身之意,这次前去兵伐钟会,也是因有依云之助。
姜维军团大胜之时,刘瑶更是坐立难安。他打算趁此机会,带兵出战,立些军功,也好为自己将来的夺嫡之谋加些胜算。然而眼下黄皓之势正衰,他知说了也是无用,徒惹父皇反感,便到依云那里饮酒解闷。
依云见他这般,问了情由,便暗暗去向刘琴求助。刘禅最喜欢的便是这女儿,有她说话,便是要天上明月,只怕也要命虎贲御林去摘了来。刘琴对正平有意,本来对他与依云之事不太清楚,稍有介怀,依云这一帮皇兄求情,她知晓原来二人并无情事,更是喜不自胜,乐得顺水推舟,当晚便去刘禅那里缠说,让他允了此事。
刘瑶见事成,十分喜欢。依云却也担心他安危,带了马府护卫,与他一起出战。
哪知刘瑶虽是自命不凡,真正上得战场却是百无一用。他多阅兵书,以为战事不过尔尔,阎茂阎盛整日价混事,才落得全军覆没,要是自已上阵,早荡平天下了。然而真正上阵,却实比阎茂兄弟强不了哪去。
如此本中,哪能是钟会对手?钟会虽不及邓艾,但也是魏军中的矫矫人物,姜维帐下将领尚难相敌,更何况这个全无领兵经验的刘瑶?故一战之下,便被钟会杀的大溃,眼下刘瑶依云二人,都是生死不明。
知道了这些,正平胸中只感被堵上了一面大墙,说不出的难受。他虽是天性顽闹,实则性中自有一股痴处。他那日刚见依云一面,便是倾心,之后二人常在一起,他便立下了必要与她天长地久的念头。
所以,他才在这汉中之地,立了座与马府偏院一模一样的宅子,日夜见着这些,稍可解却相思之苦。
然而却不想,依云早与刘瑶生出情意,此时还与他一同患难与共。
正平心中一阵凄苦。
“罢了。”正平垂首摇头,脸上露出凄凉笑意:“我之行事,但求自得心怀,又何必管她作何之想?纵她另有所爱,我只默守此情便了。”
正平深叹一口气,又怀中取出一支小筒。他轻轻打开筒盖,把它举过头顶,只见一支火花飞窜而出,在空中化成一个大大的匕首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