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都是这句话,都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原来方才战中,二人看了对方的用兵,便都心存着极大疑问。皇甫伯尚布危阵对敌,又以“钩深索隐”之法破敌之时,马陵便看着极为熟悉,因为这是魏军之中常用的战法。而马陵叫出了魏军中常用的战法时,皇甫伯尚心思也如马陵一般。两人当时便疑心对方都曾是魏国将军,待到一同喊出“催折破杀”战法之时,便都确定无疑了。
催折破杀,乃是邓艾“险兵五式”之一。邓艾为对抗姜维的“武侯八卦”,自创了一套“险兵五式”。他知道正兵之上,难与姜维所学的正宗兵道相抗,于是剑走偏锋,主攻奇战,倒也与来了个姜维旗鼓相当。催折破杀乃是其中唯一的正兵破敌之法,用于搅乱敌军后的最后合杀,威力甚强,却是简单易学,邓艾所部将军研习者甚多。
马陵道:“小弟马陵,曾是邓将军麾下影骑部。”他见双方既都已知晓,那也不必隐瞒了。所幸他刚入玉正平军不久,平日又皆在军中,故而此间无人知晓他在蜀军,说了也是无妨。
皇甫伯尚目光一闪,道:“原来你便是影骑将军?”
马陵道:“区区微名,皇甫兄也曾听过?”
皇甫伯尚道:“不止听过。我与二弟之所以来到此间,便是因为听了你部之事。”他深叹了一口气,向马陵述说了来此间的经过。
皇甫伯尚、皇甫仲陵二人,原都为魏国将军,司马清除异已之时,他们也和马陵云飞一样,身陷其中。他们本抱一丝幻想,以为自己所部甚精,可以免遭屠戳,然而听闻了影骑部全军被诛之时,皆是凛然,才知就算是自已二人甘心就缚,所部也难逃毒手,于是索性便杀了钦使,率军突围,要逃出北地。
然而二人虽是强将,又有精兵,却哪里是邓艾对手?司马急令邓艾出兵,务须将二人格杀。所幸邓艾本就对司马斩杀自已所部不满,网开一面,放二皇甫逃了出去。
二皇甫领兵南逃,却生怕又碰上了姜维蜀军,于是不敢走大道,只一种绕东南小路行去。来到巴东之时,正遇当时冷林所率的南山贼。皇甫仲陵看了南山地形,说此间易守难攻,正好屯兵,不如先在此立足,再做打算,于是便攻下了南山。此后又击退了阎茂的屡次来犯,在这里立下了根。
马陵听了皇甫伯尚述说,心中一番感慨,他说道:“要是我早有将军此念,我影骑的兄弟们也不致如此了。将军,你做的好!”云飞听了,眼眶微红,回转了身,默然不语。
皇甫伯尚实不想在此得遇故人,握住马陵之手道:“马将军不必介怀,现下你便随我一同上山,我们共掌此兵,他日再做大事!”
马陵见他说的诚恳,心中一暖,直欲把秘密合盘道出。然而毕竟将令在身,非是一人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随后又想到,玉将军若能降了他,让他入乾风军带兵,比起在此占山为王,必是好上许多,也便不再有愧疚之意了。
众人一同往南山行去,路上皇甫伯尚说马陵上得山中,便做第三把交椅,马陵连连推却,说不能喧宾夺主,只甘愿在冷林手下做一名小卒。冷林听了哪里愿意,与马陵争得面红耳赤,必要他在自已之前。马陵见他一片赤诚,也便允了。
此话说过,冷林与马陵话语便更多。皇甫伯尚武艺虽佳,但为人厚重,与马陵实是性格不同。冷林虽能忍辱,但那是因受了奇大仇恨,并非天性。他天性豪爽,与马陵极是投机,二人一路相谈。
冷林道:“马兄武艺实在上佳,兼带统兵有方。你方才那着冲锋之法,极是犀利,却叫做什么?”
马陵道:“那是‘急先锋’战法。”
冷林点了点头,暗暗记下,随即说道:“咱们这里当真是藏龙卧虎啊。今日见了马兄武艺,前几日却也见了一人,看了数招,便知他也是身怀绝艺,只怕与马兄不相上下。而且使的也是军中武艺,简洁威猛之极。”
马陵心道:“蜀军之中的强手,我大体也都知道,只有一个罗真能与我相若,可他此时应该在大军之内。这里出现强手,还是军中技艺,却是何人?”他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冷林道:“模样没有看清楚,只知身材很是高大雄壮。那时我下山之时,正遇一群贼人,自称南山贼,要劫一名女子。”
马陵道:“原来南山……南山军还做此等事么?”
冷林摇头道:“没有的事。皇甫将军治军极严,我等在此间,虽被外人称为贼人,却是从未做过打家劫舍的勾当。我下山是为寻仇,本不打算多生事,就是听了他们如此自称,坏我南山名头,才决意出手一管的。哪知这时,便有那人冲了出来,我一见他武艺如此,知道必可解救那女子了,于是便没有耽搁,继续往此地而来。”
马陵道:“原来如此”。心中暗想:“高大雄壮,难道果是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