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太过激动,伤口迸裂,殷红的血浸透草草包扎的布料,竟晕了过去。
“先……先救他吧?”秦综道。
他其实比秦绍还小两岁,加上德王心存仁厚,王府环境宽和,故此这小子野蛮生长得有些跑偏,但心地不坏,秦维到底是他的堂兄弟,秦综还做不到不管他的死活。
秦绍看了他一眼,抬抬下巴。
容宿的手下递了上好的金疮药给秦维止血,还有粗通医理者帮他拔掉箭头,处理伤口。
“世子,您要如何处置?”容宿拉着秦绍到一旁说话。
此刻秦维虽然没有承认,但从态度上也知道,秦绍所言不假,接下来的问题是,秦维是杀是留。
要知道,此刻秦维身受重伤,一个不留心死在回程路上也是有的。
加上秦维和李兆信一样,是本次事件的主谋,就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恐怕瑞王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容宿眯起眼回头看去,目光着落在秦综身上:“还有综世子。”
“你待如何?”秦绍觉察到他的目光,反问道,不知不觉地,袖中已经攥紧拳头。
“今日有人摆下大局,要将三位世子一举成擒,世子觉得,是何人所为?”容宿不答反问。
秦绍干笑一声,拿袖子扇了扇似是不经意道:“我说容王,你敢听吗?”
“世子快人快语,”容宿也不啰嗦,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断:“从世子入长安后便不信任容家,甚至是我,但这件事疑点颇多。”
“什么疑点?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
秦绍笑出声来:“李兆信死无对证,身边知情人估计也都要被那位牡丹尊使灭个干净,至于秦维,恐怕他到现在还以为是李兆信设计了整场局,更不要指望他能指认。这幕后之人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因为什么?”
“世子——”容宿想接话,却被秦绍抢着打断:“因为他姓容,在这大秦,能做到这一步的,除了我们这些姓秦的,就只有姓容的。”秦绍步步逼近,无意间挥手,露出指节泛白的拳头:“你父王,你大哥,你……你那个好嫡母。”秦绍故作愤怒地拂袖,背过身去,脸色因为后怕而潮红。
她差点说出心里话,把容宿也指进去!
“是他们害死李兆信的。”秦绍背对容宿心脏狂跳,又急中生智添上一句,生怕容宿发现自己眼中,其实他才是最大的恶人。
容宿果然受用,一句他们,比这暑日里的凉风还要清爽。
“正因如此,才要多思,请世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找到证据揪出幕后之人。”容宿单膝跪地,抱拳请命。
秦绍余光瞥见他跪下,心里竟有些别扭。
“若真是容王,你会怎么做?”秦绍没问容闳,因为容宿兄弟不和的事狗都知道,只有容王,才是最要命的选项。
“我自幼敬慕父王,他虽然行事张狂跋扈,弄权结党,但大局之上从未对大秦不利,对陛下不利。”容宿深吸一口气:“若父王真有谋害世子之意,我必不容情!”
秦绍喉头动了动,紧攥的拳头蓦地松开,配上标准化的笑容:“容先生礼重了。”她亲自扶起容宿,若在旁人眼中,皆要道一句君臣和谐,但秦绍眼底却是一片无情。
容贼的话是多么动听啊。
忠君爱国。
大义凛然。
可他前世将她赶下皇位时,将那孽种捧上龙椅时,可有想过这些?
他没有。
权奸之所以为权奸,就是因为他的眼中只有权力,他的行事无论正邪。
此刻容宿可以为了她,杀尽天下人。
因为她可以给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若换一个人能给他。
他亦会对那个人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
无他。
一代奸雄也。
“既然容先生坚持,那这件事就劳烦先生了,”秦绍手中并没有证据,也由不得她不答应,“不过秦维和秦综两人……”
“世子杀伐果断容宿佩服,但这二人对世子并无威胁,可以留他们性命。”容宿抱拳道。
秦绍眉头跳了两跳:“你觉得,我是要杀他二人?”
“这二人虽是世子唯一的竞争者,但他们……”容宿声音戛然而止,眉头也是一跳:“世子是觉得,我要杀他们?”
秦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是了。
以容贼一贯的手段,此时杀掉秦维秦综是一劳永逸的法子,整个长安城再无人能与秦绍抗衡,加之李兆信一事,恐怕不需要等裕王来长安,秦绍受封太子的圣旨就能先一步传回渝州。
而在容宿眼中,恰恰秦绍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
“我在世子眼中,竟是如此胆大包天?”连堂堂大秦的两位世子都敢说杀就杀?
容宿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秦绍这才反应过来,前世的容宿屠杀大秦皇室眼也不眨,可如今到底是十年前,他羽翼未丰,还不敢对皇族子弟喊打喊杀。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杀自己的堂兄弟?”秦绍脸有些黑。
她不过是按容宿前世教她做的,怎么就冷血无情,嗜杀成性了?
“如此甚好,甚好。”容宿陪笑道,自觉地转移话题:“目前更要紧的,还是离开南郊。”
秦绍眉头微皱。
天边的橙红已经开始蔓延,一旦入夜,只怕更难脱身。
“好不容易将我们三人聚在一块,若不能一次杀个干净,他们不会甘心的?”秦绍也道。
看来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