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落韵络眯着看起来很危险的眼睛,心里有了几分打算。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到观海郎去。另外,把澡池重新修一下。”
“殿下想如何修?”
“澡池的四周用隔音的材料建起封闭的墙,留下一扇门和通风口就行了。还有把澡池的底下打通一个一人大的口子,与大海相连。”落韵络想了想说。
什么?蓝田有些懵了,打通了不就漏水了吗?难道殿下喜欢洗海水澡?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明天交工。要是做不好,你这侍卫长就让贤吧。”落韵络毫不客气地说。根本不顾及蓝田心里有多苦。
殿下,侍卫长也不是用来干这事的呀。还是快点吧,要不就保不住头上这顶小小的乌纱帽了。
蓝田得了令,急急忙忙就去找人干活了。
现在天色还早,落韵络骑着她的红马去了附近渔民的村子里,准备了解一下“海妖”的情况。
渔民们听说太女殿下来了,都战战兢兢地出来迎接了。
人们的生活是真的不好啊。到处是晒着的渔网,低矮的茅房的屋檐上挂着几串辣椒,几条鱼干。想必这也是她们所剩无几的最后的粮食了。
“本殿下今日就住在这里了,你们谁家还有空房?”
“小人,小人这里有。”一个胆怯的老人家刚刚说完,就被她家的老头子恶狠狠地拉了回来。
落韵络也装作没有看见,说:“那今日本殿下就住这里了。”
那老夫妻两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用既沧桑又无奈的声音不齐地大声回答着:“恭迎殿下大驾。”
完事,那老头子连忙把屋檐上不知放了多久的鱼干拿了下来,突然想起家里没盐了。赶快催促那老人去海边取海水煮盐。
“您家孩子呢,为什么不让她们去?”落韵络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问。
“不孝女可不像殿下这么孝顺,她嫌弃我们这两个老东西拖她的后腿,一个人出去谋生路去了。如今家里分文没有,我们也只能慢慢等死了。可怜连个送终的人也没有。”老头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殿下面前怎么能失礼呢?”老人赶紧把老头子推到了一边,小声地说,“惹恼了她是要掉脑袋的。”老头子一下就吓得止住了眼泪。
落韵络听到了,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千顺虽是落紫国的都城,集繁华于一身。处处藏污纳垢,母皇清理了这么多年也没办法。且不说个个唯利是图,更甚者,还有好几个就像何水扬那样被一个男人夺了权利的无能之辈,宠爱到了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几个大姑娘帮老人取了海水,她家的老头子煮了些粗盐,往里边加了点儿清水就烧火了。不一会儿水就开了,老头子把那条有些发臭了的鱼干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用小火慢慢煮着。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锅里的鱼干,生怕它跑了似的。
那老人也没有闲着,她的手里拿着两个黑漆漆的东西泡在了刚才煮完剩下的热的海水里,用筷子把它们一点点碾碎。
时间过得很慢,落韵络就坐在快烂掉的凳子上看着她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这是她的母皇父君,她如何舍得。
“殿下,您的饭好了。”老头子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端着那一大碗鱼肉走了过来。
“老人家。”落韵络急忙起来想要接过来,却不想她这一着急吓着了老头子。老头子手一抖一下子把饭扣在了地上。
落韵络看了正想说没关系的时候,老头子却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天哪,这是家里唯一能拿的出来的吃的了。我天天放在手心里端着,生怕没了,都怪我。”说着,一巴掌拍在了自己满是皱纹和黑斑的脸上。
老人听见了动静,也赶紧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她看见满地的汤水鱼肉,脸上的表情变得既凶狠又无奈。她气汹汹地颤抖着走了过来,抬起手就开始打那老头。
“这是家里最后的粮食了,你这个扫把星,是要害死我们张家啊。”老头也不反抗,任由着老人打他,只是抬起了手挡在头上。
“住手。”落韵络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
老人回过头来看到是太女殿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磕头:“殿下恕罪。我这老头子老了,眼力劲差,不小心把您的饭撒了,我刚刚打过他了,希望您别怪他。”
落韵络本来挺怪她打自己的夫君,可是她的这番话确是让落韵络认识到了这世上真正的相扶到老。
“小人这就去给您去找吃的。”老人说完,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拿起挂在墙上的渔网就要往外走。
“等等。”落韵络拦住了她,“其实,地上的食物洗洗还能吃。”她上前去,蹲下来把地上沾了泥的有点发臭的鱼肉放进了嘴里,嚼了起来。她慢慢嚼着,细细地品味着大海泥土和辛酸的味道。
“殿下,您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好吃啊?”老头子看着落韵络蹲在那里流泪心里有些慌了。
落韵络忍着眼泪摇了摇头对着老人说:“您真的有一个好夫君,他做得饭是本殿下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您这里还有碗吗?”
“有。”老头子很尴尬地拿出了一个缺了个口子的碗递给了落韵络,“殿下,只有这个了。”
“无妨。”落韵络双手接过那个碗,忽然觉得她和那些唯利是图的人没什么区别,同样锦衣玉食,不知百姓柴米油盐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