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毒极其霸烈,不消一会儿,白寂便面露青黑之色,毒素逐渐在四肢百骸中快速扩散,而体内的五脏六腑,则如坠冰窖,被一股寒气肆虐。
他的意识已经混沌不清,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千年冰山之底,不仅寒意砭骨刺髓,无形中还有一种压迫,也似乎要将他的三魂七魄从躯壳里挤出来,这种感觉比之刀山上滚,火海里烧更加难受百倍。
可是冥冥里又有一点星火吊住了他的命,虽受极苦,却不脱生死。
赤金天虫在洞外游走,六只瞳目中充满着贪婪,可是刚一靠近洞口,一股凌厉的气息陡然生出,当空斩下,妖虫惊骇着跳开,再也不敢靠过来。
昏迷的白寂陷入到假死的状态之中,他的体表甚至升起了一层淡黑之气,眼看就要被虫毒侵蚀而死。
就在生死存亡的一刻,白寂的眉间赫然闪过一道亮光,一抹熟悉的纹路透体而出,泥丸宫之内,原本安静的戮劫镜抖了一下,镜芒大盛。
尘封的洞穴之内,像是被注入了一缕清风,人事不知的白寂竟然微微腾空而起,眉间的那道纹路越来越亮,原本密布全身的黑气,乃至体内的毒素,全部如流水一般,齐齐往纹路中集聚。
一盏茶的工夫,所有的黑气俱都涌入了纹路之中,他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形势峰回路转。
眉间纹路闪过最后一道亮光,又归于沉寂,白寂重又落在了地上,时断时续的呼吸再次变得平稳。
被虫毒折磨的白寂,犹如在冰寒里煎熬,突然觉得远处点了一堆柴火,他忙不迭的跑过去,就着火取暖,但是整个冰天雪地,一堆火那里够,还是觉得很冷,越冷越难受,一个恍惚,就栽进了火里……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白寂挣扎着起身,胸口却还残存几丝寒气,令他腹内犹如在翻滚搅旋一般,血气上涌,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
先不管到了哪里,盘腿坐好,服下几粒驱毒疗伤的丹药,开始运动调息,半个时辰以后,原本麻木的四肢终于恢复了所有的知觉,头脑里也清晰过来。
在调息的时候,白寂发现吐出那口淤血以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气血流畅也没有一丝阻碍。
赤金天虫的毒素似乎没有起到作用,这令他十分困惑。那妖虫虽未完全长成,但就目前的威力而言,足可撼动二品的妖兽。
白寂还以为是虫毒潜伏的深,再次用灵力检查了一下自身,却仍旧没有发现一丝毒素的残留,摸了摸后背,螯牙造成的创口犹在。
这一怪事,让他想起了当初拜入宗门时,曾在山下碰到的死狼,莫非冥冥中,暗示牵连着什么?
思前想后,白寂想到了戮劫镜,当初镜子进入到泥丸宫,就是在撞见死狼的那一晚,其中的前因后果,他却丝毫不知。
入定来到戮劫镜前,白寂换上了一种不一样的目光,审视着这面镜子,镜上的图纹、光芒依旧,他却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
沉思了许久,也没得出任何的结论,白寂只能再一次,将这个难题搁置在一边。
他将注意力放在陌生的环境里,也不知道此处是在何地,只有不远处的洞口,投进几缕光线,遂无法一窥洞窟全貌。
白寂起身慢慢步向洞口,想要看一看,是否有出去的路子。可刚没走近几步,洞口处就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前倾一看,赫然是那只凶暴的赤金天虫。
赤金天虫正舞动着螯牙,一见到白寂,立刻发出嘶嘶的虫鸣。白寂惊得全身一颤,赶忙远远与洞口拉开十步的距离。
盏茶之后,惊魂甫定的白寂才慢慢瞧过来,他突然发现,妖虫虽然凶悍,却投鼠忌器一般,不敢踏过洞口。
白寂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打量了几眼妖虫,便将目光投在了洞窟内。火折子已经用完,他想了想,用几许工夫做出了几张烈火符箓。
要是在平时,这烈火符箓都是省着用,此刻却大材小用,当作照明的火把。拈出一张符箓,夹在指尖,灵力一动,符箓缓慢燃烧起来。
白寂托着火光,往洞里走去,还没走几步,竟然有一灯盏出现在面前,看了一下,里面乃是鲸油制成的巨烛,还可以使用。
灯盏一亮,洞穴内连续几道“噗噗”声,赫然跟着亮起了八盏灯,洞穴顿时一片通明,骤然由暗转明,白寂忍不住蒙了一下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是一个宽敞的洞窟,而且此洞窟并非天然造就,壁上交错的剑痕,表明这是有人刻意打造的,洞中的装饰布置,极像修道者的洞府。
八盏灯火按八卦方位布置,中心是一个土台,一切布置上落满了灰尘,表明此地已空置多年。
白寂缓缓走近土台,原本周围摆着一些书架,只是由于时间的流逝,上面放着的一些典籍书簿都已经腐朽,不堪一弄。
从壁上横织交错的剑痕昭示,此处洞府是草草而就,建造的修道者,估计也只是应一时之需。
白寂在土台中间的法座旁站定,整个洞府暗无天日,要想出去,只有从来时的那一条路,可是赤金天虫的存在,令他不得不望而退步。
沮丧的白寂,不得不接受暂时困顿于此的境况,颓然的坐在了法座上,就在这时,几道凌厉的风声凭空生出,速度快的令人无法察觉。
白寂一抬头之后,赫然发现烛火上的火光,像被横切了一刀,火光分成两半,而且持续燃烧,并没有消散,说不出的神奇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