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云定了一下神,回道:“这里住着人么?我还以为这里荒废了呢?”
锦袍人眉头一皱,道:“可我见小兄弟在此默然良久,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杨牧云暗中咒骂了一声,脸上不动声色:“这位兄台,小生乃是府学的秀才,为了今年省府的乡试,想租一个僻静点儿的地方用功读书,这里倒是不错,可惜无人,小生也正想问一下呢?”说罢转身欲走。
只见锦袍人身后的青衣汉子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闪过,一片锋利雪亮的刀刃就横在杨牧云的面前,杨牧云大惊失色:“你们要干什么,我只是一个穷秀才,身上没什么钱的?”锦袍人眯起眼微微一笑,伸手把刀拂到一边,缓缓道:“小兄弟莫怕,我们不是坏人。”
杨牧云大叫一声,抱着头跌跌撞撞地向胡同口跑去。
青衣汉子欲追上去,被锦袍人拦住,不禁急道:“总旗大人,为什么不让我拦住他。”
锦袍人冷冷一笑:“一条小鱼而已,省点劲让他去掉大鱼吧。”
杨牧云出了巷子口又跑了老远,回头看看没有人追过来,不禁吁了一口气,叹道:“好险,好险!”正欲缓步而行,突然感觉胳膊又被扯住了,啊的一声刚叫出口就又咽了回去,眼前一张似嗔似喜的一张面庞,正是他的姐姐杨兰。
杨牧云拍拍胸口,说道:“姐,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杨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一惊一乍的?我看你心里有鬼吧?说吧,又干什么坏事了?”杨牧云不想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姐,你别扯着我呀?到底有什么事?”
杨兰正色道:“小云,你不知道,咱姑把你和周家小姐的亲事给说成了,你们俩人的生辰八字都给交换了,而且成亲的日子也给定好了,就在这个月十八。”
“什么?”杨牧云当时就呆住了。
杨兰也不管他高兴还是不高兴,拉着他连声道:“姐姐得赶快帮你把婚服做一下,否则就赶不上好日子了。”
杨牧云回头看了一下师父住的方向,心道:“恐怕我这一段时间都不能过来了,不知师父去了哪里,他可千万不要碰到那些坏人。
何氏布庄是湖州府最大的店面之一,开在府中心商业街最繁华的地方,里面各种布料、绸缎、丝织品应有尽有,客人出出进进不停,十几个伙计在里面忙得脚不离地。
杨牧云看了一下停住脚步,问道:“姐,非得来这儿么?”
杨兰不悦道:“怎么了?这里的布料最全最好,很多官太太官小姐还来这里选衣料呢?你还能不满意这里?”
杨牧云忙道:“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压低了声音,“听说这里卖的布料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两成,我看还是换一家瞅瞅吧。”
杨兰乜了他一眼,道:“行了,我们杨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在这里给你办一身新郎官的行头,这份钱还出的起。”
说着不由分说就拉着弟弟快步走了上去。
一进布庄大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哎呦,夫人,公子,您需要什么样的布料,做什么用的?小的给您拿......”杨兰一指杨牧云说道:“这是我弟弟,我需要给他做一身新郎礼服......”那管事的一哈腰,笑容不减:“小的明白,请......”话未说完,这时一个身穿暗金色丝袍的胖子咳嗽一声走了过来,那管事的忙退到一边,那胖子约摸四十来岁,头戴平式网帽,颔下的胡须稀稀疏疏的,一双眼珠子骨溜溜的转个不停。那胖子微笑道:“这外面的东西怎么能入两位法眼,请里边来。”说着伸臂往里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转过身,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头前领路,姐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跟在胖子后面往里走去。
过了前厅,又穿过了一个院落,来到一个雅致的房间里,那胖子请姐弟俩落座,又吩咐人上茶。姐弟俩被这胖子过度的热情弄得坐立不安,正要说些什么,那胖子一拉房间中间的帘幕,露出里面摆放的数十种上好的青绿色丝绸来。房间里没有掌灯,更可以看出每匹丝绸所发出的莹莹的光彩。明朝时新郎的服装都是用青绿色布料做的假九品官服,而不是影视剧里的大红色,只是迎亲时胸前再佩戴一朵大红花。
那胖子抱过来一匹上好的丝料,那缎面流光溢彩,摆动间就如同碧波荡漾的湖面,在姐弟俩面前的红木茶几上一放,摊开来介绍说:“这一种叫绿波顷,是由上好的湖丝织就,看上去像水波一样,摸起来比少女的皮肤还要光滑柔软......”那胖子滔滔不绝,介绍完见姐弟俩没有什么表示,毫不在意的转过身,说道:“这绿波顷的款式太柔了点儿,还有一种绿烟罗,估计夫人公子会喜欢。”
看着那胖子转过身,杨牧云悄悄问:“姐,钱带够了么?”杨兰瞪了他一眼,牙一咬:“要你操心。”那胖子也不嫌麻烦,把绸缎一匹一匹抱过来,一样样的详细介绍,只要有姐弟俩不中意的,他再一声不吭的抱回去,弄得姐弟俩很过意不去。看着那胖子忙得满头大汗,杨兰不忍道:“您是这里老板吧?”胖子说道:“不敢,在下姓何。”杨兰听了忙道:“何老板,这些事让伙计们忙就行了,您又何必亲自动手呢?”何老板拿出手巾擦了擦汗,说道:“那些下人粗手粗脚,笨口拙舌,怕伺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