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一过辰时,神仙赌场准会打开大门迎接四方赌客,眼下已过辰时三刻,大门依然紧闭,这就怪了。聚集在门外的赌徒显得不耐烦,有几个赌棍指着赌场叫骂。
巳时,大门打开,走出几名雷道牌捕快,为头的牌头竿子一脸肃穆,紧接着从里面抬出一具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血水浸透了白布,场面阴森,有几个赌徒躲到一边呕吐。
挤在赌徒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士目睹捕快们离开赌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午时三刻,神仙赌场杀死人的消息已传遍都城每个角落。
※巡捕房停尸房,老刀又开始忙碌起来。
霍护院(酒鬼)躲过‘坐吃山空’饭庄一劫,却躲不过神仙赌场的夺命阎罗,依然被凶手割了十九刀,依然尸身上插着名叫竹叶青的短刀。
四鬼成为真正“四鬼”,唐万春呢,他安然无恙吗?苍耳心情格外沉重。快乐门刀客留下杀人凶器,毁掉四鬼身上的纹身,不光光是为了复仇,极有可能想独占这笔财富。
问题来了:就算快乐门刀客为毁掉四鬼身上的乌龟图案,割破他们的皮肉,为什么不多不少要割了十九刀?加上胸口这一刀,刚好二十刀。
苍耳陷入沉思:快乐门满二十年,如果一刀代表一年,二十刀就代表二十年。二十年来,快乐门的怒火从未熄灭过,二十年前的那一年,快乐门一帮孤儿究竟经历了何种劫难?
※苍耳派雷道牌捕快竿子带队远赴黔东南,探秘淡竹原始森林mí_hún谷,务必揭开笼罩快乐门的迷雾。云道牌捕快接手调查四鬼外围的任务。
五月廿五,云道牌牌头扁担率领手下赶到黄金芽茶楼,今天要调查的对象是苏员外(烟鬼)。
苏员外虽然是茶楼常客,茶师们过目不忘,他的家底却无人知晓。
茶师祥子道:“苏员外痴迷龙姆山云雾茶,三年不败黄金芽更是茶中极品,苏员外一日不喝黄金芽,整个人不自在。但也有几日例外,苏员外指定喝芙蓉山的雁茗,茶叶还是他自带的。”
扁担问:“雁茗有格外之处吗?”
祥子介绍:“雁茗生长于浙南芙蓉山的大龙湫背脊和雁湖岗,大龙湫背脊终年积雾,绵延十里,产出的云雾茶不输黄金芽。雁湖岗的雁茗,又别有一番味道,雁湖终年不涸,吸引秋雁栖居,雁粪养得雁茗芽肥叶厚,泡出的茶香气浓郁,格外提神。”
云道牌捕快海裳曾做过芙蓉汤馆的艺人,对茶有几分见识,开口向样子讨此茶。
样子取出一个茶瓷瓶,递交到海裳手中。瓷瓶中装着苏员外寄存在茶楼的雁茗,海裳打开瓷盖,嗅嗅,清香扑鼻,果然是好茶。海裳将瓷瓶收起。
“见过苏员外抽野旱烟吗?”扁担漫不经心问。
样子头拨得象货郎鼓,表示从未打眼过。
扁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心里嘀咕:“烟鬼藏的真深,连烟也戒了。”
“茶楼有谁知道苏员外的居宅?”扁担问伙计。
“门外接送客人的马夫。”伙计小心翼翼回答。
扁担吩咐云一带过马夫,马夫一见新京师巡捕,不知犯了什么事,腿都吓软了。扁担让他放松,找他只是打听苏员外居宅。
马夫松了一口气。
据马夫回忆,苏员外居宅掩映在一片绿叶成荫的树林中,重檐叠瓦,气势恢弘。门前车马稀少,每当马车临近居处,一个年过半百的仆人就会跑出来迎接主人。苏员外下车后走在前头,中年人趋附在后,俩人从未交谈过只字片语。一过门槛,大门“哐当”关上,院重似海。
扁担叫马夫带路,不得有误。
※苏员外居宅。
这确实是一处风景如画的宅院,门前冷冷清清,给人第一感觉无人居住。
扁担迈上台阶,正准备拍打门环,海裳说了一句:“咦,点灯了。”
海裳用手数着:“一盏、二盏、三盏……。”
青天白日点灯,几个捕快被围在海裳身边,好奇地向院里张望。
扁担吃了一惊。退后几大步,目光越过院墙,只见前面的一排厢房灯火闪烁。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西边的太阳依然刺眼,光线穿过树冠,叶子金光闪闪,和苏员外宅第的灯光形成强烈的反差。
院子里,灯的数量不断增加。海裳碰了碰扁担的胳膊肘,轻声道:“牌头你注意到没有,灯是一盏一盏被人点起来的,相互之间有一段时间差。”
扁担眼光一亮:“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在点灯?”
海裳点点头:“正是。”
扁担不解:“想要所有房间都亮起灯火,多派几个佣人不就成了。”
说话之间,后面一排厢房也亮起了灯,庭院深深,灯火诡异。海裳机伶伶打了个冷颤:莫非苏员外死不瞑目,阴魂不散,化为厉鬼?
是人是鬼,进去瞧瞧。
“啪啪啪”几下急促的敲门声后,无人开门,扁担加重了敲门的力气,一记二记三记,敲门声震耳欲聋,依然无人搭理。
难道宅院空无一人?那些亮光真的是鬼火?大家一阵紧张。
扁担不甘心吃了闭门羹,招呼大家坐在台阶等,不信院门不开。
日薄西山,树林中的光亮渐渐减弱,婆娑的树影化成深重的躯干,天昏暗下来,宅院里的灯火更加夺目。
海裳耐不住性子纵身跃上了院墙,发现偌大的宅院静得可怕,她本想下去弄个水落石出,又怕私闯民宅,怏怏不乐地跳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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