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虽已同齐仲梁和离,孑然一身。但搬去药王谷中住,于世俗封建礼仪上,总是说不过去。
他的眼角有些哀愁,一排牙齿,深深的咬在薄唇之上。
无论做什么,他求的,也不过是她一世安康。
齐文鸢闻话,眼前一亮,敛了心神,正色道:“不瞒皇甫伯伯,鸢儿,正有此意。”
眼下,最能让她安心之人,也只有皇甫英。
本来她还在想如何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让娘亲没有疑虑的去药王谷。想法是产生了,但还未着手办理,事情就陡然发生了变化,再无转寰的余地。
能救娘亲的法子,只有一个,无论怎样,是要试上一试了。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回去同表兄商议。表兄沉着脸色,思虑了良久。最后,也不得不松了口。
俩人一议定,齐文鸢就派福禄去药王谷递了消息。皇甫英闻讯,就开始着手收拾起来。
碰巧谷中还有一间屋子,长期以来无人居住,打扫一下,也是干净舒适。
娘亲那里,她去苦口婆心的劝阻了几句,娘亲也就没再反对。
眼下这种节骨眼,容不得莫如雪多作犹豫。毕竟,在世上,她还有许多心愿未完成,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药王谷中,比起莫府,只会更加清静才是。只一条,这般一来,就觉得亏欠皇甫英更多。
非亲非故。只因是昔年的旧相识,他就倾进了心血,三番几次的帮她诊治。就连银两,也是收的极少。这份恩情,尽其一生,亦是难以回报的。
齐文鸢弯了弯嘴角,郑重其事的保证。自己此生定要想尽办法偿还。莫如雪才微微放下了心。点头应了下来。
两日之后,一行人便出发了。由于住的时日不定,行李也就带的多了些。
云秀掂掂这个。摸摸那个,都觉得有必要带上。好在这会子,就该往夏日里去了,厚衣服。也就只用带上四五件。
齐文鸢摇头直笑,劝慰道。娘亲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了。要是缺什么东西,你派人传过信来,我一准给送了去。
拒没能除尽铲。皇甫英的方子,还是起了作用。只服了两日,娘亲就能下地走动了。
只是。身子还是羸弱些,不能劳累。
临行当日。兄妹二人,一直将莫如雪送回谷中,又依依不舍的作了别,这才回去。
齐文鸢倒是有意留下,莫如雪却一口拒绝,哂笑着,同她提起出阁的事情。
算算日子,开了春,可就二八之年了,可不就该招呼着准备一下了。
齐文鸢只是浅笑,眼前浮现出孟君浩俊朗的容颜,心中一悸。那件事,倒不知何时才能尘埃落定。
细细叮嘱云秀,照顾好娘亲,不要让她做针线活,不要让她太过费神。
娘亲听着,弯了弯嘴角,反驳道,不动针线,可怎是好,你的嫁衣,我将将才缝了一半。
嫁衣,眼下就已经备下了,娘亲倒是迫不及待呢。
她无力扶额,出了门,径直去见皇甫英。皇甫英仍是一脸愁容,说是痊愈的法子,还在酝酿当中。
皇甫弦也在,望见她时,眉梢间不由得多了一分深情。学习医术多年,如今,他倒也能自立门户了。
俩人谈起雪衣女,心头便多了几分的遗憾。雪衣女冬末的时候,回来凤翔递过信之后,就再也不见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其实上次,能守走凉郡,委实雪衣女功不可没。如今,悄悄然没了踪迹,齐文鸢倒不禁有些难过。
俩人又闲扯了一会话,说的都是些从前的事情。不过,一两年的岁月,却仿佛经历了数十年。
皇甫弦的面上不由得泛起些苦涩,希望岁月还定格在那一年的秋日,两个人,两匹马,往高凉郡去。
齐文鸢只是笑,不动声色的听着。记忆真是件神奇的事情,他记得的细节,她却是浑不在意。留在她记忆中的,他倒是不记得。
所以,很多人的回忆,拼凑在一起,才能勉勉强强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过去。
药王谷的微风和煦,流水潺潺,芳草萋萋。周围的大树,也是满树的翠绿。一时,倒叫人分不清是什么季节。
这样的环境,倒真适合养病。齐文鸢的眸子,流连在四周的旖旎景色,轻轻叹了一句。
“鸢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莫伯母的。”皇甫弦拍着胸脯,眼神中,有了坚定之色。
毕竟,只有莫家伯母的病,真正痊愈了,她才能切切实实的高兴。
辞别了皇甫英父子,又同娘亲说了会体己话,齐文鸢才面带愁绪的出了谷去。
谷外的高草,只钻出个头,浅浅的一茬。与那一年初来之时,截然的不同。
回去的路上,齐文鸢忽然想起一事,年里孟君浩提起的梁家的事,现下也该有了了断了。
她敛起了双眸,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表兄。表兄如今在御林苑中办事,自然很得孟君浩的青睐。
对这件事,他至少该知道的,有七分。
“这件事,谁同你提起的?”莫玄镜沉声问道,眼神微微一变。皇上已经下了严令。在动手之前,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
刚撒好,还不到收的时候。怎的,竟传进了表妹的耳中。
他按着心中的忐忑,又问了一句:“可是他说的?”这里的他,二人心中心知肚明。指的自然是皇上。
齐文鸢颊边。一抹红悄悄晕染开来。她垂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黯然的点点头。
她与孟君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