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兔崽子滑的跟泥鳅似的,从来不肯吃亏,从来不肯硬碰硬。
这是死去的大柜对小宝的评价。
小宝现在趴在一块石头的旁边,在黑暗中与石头融为一体。他端着枪一动不动。
砰的一声枪响,小宝马上闪到石头后面。
山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要向上爬!围住他,等天亮!”乌里扬诺夫气急败坏的喊道。
小宝听不懂俄语,但是他知道俄国人一会半会不会逼上来了。
小宝被上枪,拖着绳子慢慢向山顶爬去。
越向上爬树木越稀疏,在山顶处只剩下十几块大石头。
小宝转头望向山下,山下一点声响都没有。看来苏联士兵就等着天亮后瓮中捉鳖了。
山上的地形在上次小宝和小林军曹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小宝也不再犹豫,他仰躺在山顶将绳子绑在步枪的中间位置。他双脚蹬着步枪,双手用力拉紧绳子。越早下山,趁着天黑就能走得越远,就越安全。
小宝把枪横担在山顶一块大石头的缝隙上,用力下拉让绳子嵌进石缝里。
小宝最后向苏联士兵隐蔽的地方望了一眼,转头看着黑漆漆的山底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山风吹打在峭壁上形成向上的气流,吹得小宝睁不开眼睛。肩膀上的伤口由于手臂的运动又重新撕裂流血。钻心的疼痛让小宝直吸凉气。
这是什么情况?小宝暗骂了一句。双手已经抓到绳子的最底端了,可是两只脚下面还是空的!
小宝迎着山风眯眼向下看去,脚下还是一片漆黑。五米还是十米?小宝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现在再上去一定是死,向下还有一线生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宝心里暗念。然后双手一松,整个人向地面坠去。
当小宝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嘴都张不开了。右半张脸从眼睛到下巴鼓涨出来,右眼只能睁开一条缝。
小宝又动动胳膊和双腿,又感觉一阵剧痛。但是还好,还都能用。
向西,向西走能到边境线。出边境线就又回到东宁了。这是小宝此时唯一的念头。
西阳河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偶尔有一两块浮冰在河面上漂过。阴历三月,天气转暖西阳河已经开河了。
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像无数条小溪涓涓而下,汇聚到西阳河中。河水也在慢慢上涨。
小宝趴在河北岸的草丛中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河对岸。
在这块北西两面与满洲国接壤的领土上人烟稀少。到处是荒草和树木。除了苏联士兵几乎看不到其他人。
小宝已经在河边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河对岸并没有苏联军人的身影。
小宝一咬牙,站起身,脱掉棉裤搭在肩膀上,棉袄已经与肩膀上的伤口粘连在一起实在脱不下来了。慢慢的走下河。冰凉的河水让小宝浑身打了个哆嗦,他紧咬嘴唇继续向前走去。
河水很快漫过大腿和胸,小宝紧紧抓住棉裤在冰冷的河水中扑腾着,顺流向斜对面漂去。
当小宝爬到河对岸的草地上时,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连拍打尾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剩下最后一关了。小宝心里默默的想。
在茫茫的夜色里,小宝穿着棉袄光着两条腿在灌木丛中穿行。棉袄还点点滴滴向下滴着水。那条浸满河水的棉裤他实在是穿不动了。
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小宝没有吃过一口东西,河水倒是灌了一肚子。现在他眼睛发花,身子打晃全靠一口气强撑着。
东宁是关东军部署的重点地区。日军排名前十七的师团在东宁的就有三个。即第三,第八,第十二师团。小小的东宁只有三万中国人,日本军人却有十三万。
为了因应关东军的部署,苏联红军把部队部署在纵深上。而在靠近边境线的地方却并没有多少军队。
小宝在执行接收情报的时候,胡布图河东岸也曾经来过两三次。但是从来没有深入到东岸内地。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潜行到胡布图河岸边,游到胡布图河西岸去。只有游过去,这条命就算捡回来了。
星光映照下的胡布图河水像灰黑色的巨龙。绵延几百里老爷岭上融化的积雪而汇流下来的雪水使胡布图河显得更加壮观。
小宝站在胡布图河边,咬着牙把棉袄从身上撕下来。然后纵身跳进河水里奋力向对岸游去。
小宝整个身体就像一片树叶在河面上漂浮着。他努力挣扎向对岸靠近。被河水冲流向前十米也未必能向对岸游一米。
当小宝抠着河岸的淤泥把身体探出水面后,他眼前一黑趴在河岸上就人事不省了。
……
关东军情报总部绥芬河支部的机关长土屋荣望着躺在炕上昏睡的小宝问道“他的身份确定了吗?”
旁边的参谋躬身答道:“确定了。之前我们叫醒过他一次,他说出了他的身份。我们向横道河子方面核实,确认是他。这位是横道河子方面在三岔口的情报人员他能确认。”说完,参谋用手指着站在旁边的高个子中年人。
“你认识他?”土屋荣问中年人。
“我认识他,之前这条线上的情报接收人就是他。我们见过五六次面。”中年人答道。
“横道河子方面说一个月前他被调到鸡宁支部去了。”参谋插话道。
“调到鸡宁支部?那就对了。”土屋荣像是在自言自语。
“把他马上用汽车拉到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