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人和常大姑身上。
“得病几天了?”常大姑的嘴从烟杆上挪开,缓缓的说。
“四天了。找郎中看过也没看好。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可怎么办呐。”老人焦急的说。
“找郎中?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啊。”常大姑语气平缓不容置疑。
“那您就给看看?”老人哀求道。
“明天吧,今天不行。你都看到了,一帮老少爷们都等着听我们的戏呢。”说完常大姑眼波流转扫了众人一眼。
那一眼就像一只温柔的小手在每一个老跑腿子和小跑腿子心口处轻轻的挠了一下。在场所以的男人心里都忽悠了一下。
老姜大哥小声说道:“这婆娘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准是个狐狸精。唉,看到当妈的就知道她闺女什么样了。”
这时只见老人走到屋子中央拱手团团一揖,“三老四少,各位老少爷们,我是海林的徐万富。在座有听说的,有没听说的。我们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说完他用手一指正哇哇大哭的孩子,“这孩子病了三四天了,找郎中也没看好。这不是听说常大姑能请狐仙下凡,我们爷俩就来了。老少爷们高高手,待会谁都别走,每人四个大包子!”
转过身老人又对常大姑说:“常大姑,常姑奶奶!只要您老人家把孩子的病治好,多少钱您老人家张口!”
常大姑翘着二郎腿如观世音稳坐莲花台,只听她长叹一声“积德行善的事谁不愿意做呀,什么钱不钱的,如果看好了你就拿一百得了。”
常大姑又对白牡丹说:“把孩子抱到后屋,请狐仙之前好好给孩子净净身。我也得先去准备准备。”
说完,常大姑转身先回后屋了。
半个时辰后,白牡丹推门走进屋里。常大姑正端坐在桌前抽着烟袋。孩子躺在炕上还在哭,但明显哭声比以前小了很多。
“妈,你看出什么毛病了?”白牡丹问。
常大姑用烟袋敲了敲桌子。桌子上的一张黄纸上有十几粒黄豆,只不过这些黄豆明显比一般黄豆大不少。
“妈,这不是黄豆吗?”白牡丹说。
“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是从孩子的**里抠出来的。再过几天黄豆再涨大一些,孩子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是谁,缺了八辈子大德了,做这断子绝孙的事。”常大姑平静的说。
“还有这种事!”白牡丹吃惊的说。
“这算什么,比这更缺德的事我都见过。不过该演的戏还要演,一会还得请次神。”常大姑说。
“唉,我闺女长得像朵花似的。守着摇钱树老娘我还得要饭吃。”常大姑又长叹一口气。
“这怨我,也不看看你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呀!”白牡丹抱怨道。
“那个姓张的连长怎么不行了?”常大姑问。
“一个小破连长就想打发我,团长以下的不嫁!”白牡丹生气道。
“那个柳毛河的财主你怎么不愿意?”常大姑又问。
“他都土埋半截了。我要是嫁给他,说不定没几天他就两眼一翻死了。再说还是作小。”白牡丹说道。
“你都十八了,再过两年就不值钱了。就像这个徐万富就是海林街首屈一指的财主。他家里做着粮食生意还开着油坊。前几年他媳妇死了马上又娶了一个十六的黄花大闺女。要不这次我就把你嫁给他。到一个地方不把谁最有钱打听出来那还是我常大姑吗?闺女这一点你就不如你妈我了。”常大姑又叹了一口气。
“谁说的?你老人家二十也没嫁人呐。我怎么听别人讲您老人家二十多岁的时候可fēng_liú了,认识的达官显贵才多呢。”白牡丹嬉笑道。
“死丫头,有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吗!走了——请神!把孩子抱着。”常大姑气得转身向门外走去。
常大姑走进正屋时吓了一大跳——满屋子人每人端着一个大碗正胡噜胡噜的吃面条呢。
徐万富看见常大姑和白牡丹进来,对常大姑笑笑说:“一着急说送包子,可哪有那么多发面啊。这不就改成吃面条了。”
常大姑转身对满屋跑腿汉子说:“老少爷们吃完面条就都回屋歇着吧。这个屋子一会还得请神给孩子看病呢。”
屋里沉默一会,一个汉子嬉皮笑脸的说:“没看到戏,看看请神也行啊。”
“看你娘个爪!”常大姑白了那个汉子一眼,却再也没有说话。
一听说能看请神,所以人都加快速度。一会的功夫一大桶面条就捞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大家都吃完了,徐万富就眼巴巴的看着常大姑。
常大姑叹了口气说:“好吧,现在就请神。救孩子要紧。”
昏黄的油灯下,只见常大姑清了清嗓子,在椅子上坐直身子。
忽然常大姑身子开始抽动,幅度越来越大,抖如筛糠。
常大姑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常大姑的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遮住了整张脸。
“大晚上的,找老仙儿我有什么事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头发里传了出来。
“徐大掌柜的孙子病了,总哭。老仙儿您给看看呗。”白牡丹在一旁帮腔道。
“孩子病了?那老仙儿我给你看看。”常大姑的身子随后更剧烈的抖了起来,屁股底下的椅子吱嘎吱嘎的响着。
突然,常大姑身子一顿,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一句一顿的传了出来:“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阴间太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