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辛苦的说法?东家临走时留了那么多银子,再用上几年都花不掉,日子无忧啊!二娃都入了私塾。”乔宽赶紧拱手谦让,眼角都带着丝丝水光,“大丫头没事就念叨着艾少奶奶,几年来,我经常去码头打探,就想着东家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可盼到了!”
说着,乔宽老人就忍不住抬起衣袖擦眼,连在座的赵明川都有点感动了。
“宽叔,您又老了……我看花大嫂和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这次就跟我一起回华美,颐养天年。”严晓松轻轻拍了下老人的手,语气非常和善。
“哎,老了,走不动了,就给东家继续看着这个家就好了……若是大丫头艾少奶奶看得上,就带去身边伺候。”乔宽赶紧站起来拱手,此番半拒绝半感激的态度倒让严晓松始料不及。
“呵呵,以后再说吧。”严晓松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就转了话题,“是不是前段时间有大事发生?我看门匾都被取了。”
“嗯!听说这澳门守澳官吏和弗朗机人私贩良民,两广总督大人亲自从肇庆前来拿人,风声很紧!”乔宽赶紧压低了声音,神色非常紧张,“颜家在此地的产业也被几伙不明来头的人给吞了。我还记得是正月的时候,那颜家之人……”
说到这儿,乔宽突然看住了一边的赵明川,显得欲言又止。
“赵先生是自己人,尽管说就是了!”严晓松看了眼自己的顾问,微笑点头。
“一言难尽,东家,赵先生,随我去看看就知晓!”乔宽说着,就起身走到门前拿起了一杆灯笼,脸上表情非常神秘。
……
跟着乔宽老人顺着大宅的走廊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存放杂物的大木屋前,只见一把大锁锁住了房门。乔宽从怀里掏出一杆钥匙,十分小心地打开大锁,然后双手把灯笼往严晓松面前一举。
接过灯笼的瞬间,乔宽识趣地连退了几步,让严晓松更加觉得怪异。和赵明川对视了两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屋。
似乎至少半年以上没有人进入过房间,虽说不上满地灰尘,但也暗暗透发着一股霉旧气味。昏暗的灯火下,大屋里全是用帆布包裹、码放整齐的大木箱,每个木箱上赫然漆着华美特色的简体字。
颜家七姑的老公果然有“胆识”,居然在觉察到危机预兆之前,就把当初运到澳门的军火货物都搬到了自己家里,让刘香那帮子人扑了个空!虽然早就知道颜家当初做了一些措施,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看到眼前的东西,严晓松不由得哭笑不得。
走出大屋一番询问下,才知道这间大屋的东西只是当初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还埋在澳门的其他地方。一时之间,严晓松和赵明川两人都面面相觑。
乔宽也不愧是老人家心思慎密,虽然在严晓松走后依然和颜家保持着若干联系,但平时的家人活动却非常低调,在颜家据点产业被摧毁一空的档口,也就暗暗护下了这份棘手的东西。
……
书房里点着蜡烛,严晓松和赵明川还在攀谈着。
“到处都是灾荒流民,陕西动乱……胡应台躲过一难,居然跑去南京做兵部尚书了……现在是王尊德担任两广总督,才刚刚上任。”严晓松灯下整理着一系列乔宽透露的外面局势,对着赵明川指了指天,“王尊德即便不是东林党人,也和东林党走得比较近。这个人据说脾气倔强,眼里容不得沙子……澳门要解禁,恐怕需要费一些周折。”
连说了好多,忽然发现眼前的赵明川似乎在出神,也没给自己提出点想法,严晓松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学生失礼了!”赵明川回过神,赶紧站起来拱手,脸上微红。
“你有心事?”严晓松呵呵一笑,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端起了茶杯,“是不是觉得华美国兴师动众,是来和大明唱对台戏的?”
“学生不敢妄言,但观刘香之类海寇为华美所驱使,李旦后人亦为华美所感……”赵明川正襟危坐,算是敞开了心扉,“学生想问,华美国可是如狄公所言的泰西列强般贪图大明?以声讨荷兰之名,图大明边海之利,明川不解。”
“贪图大明?哈哈!”严晓松一愣,随之大笑起来,一边起身在房间里走,一边指着赵明川,“要原料,要金钱?现在的大西洋贸易足以提供。国家把相同的预算投入到大西洋建设上,能获得的税收,是远东的至少一倍。”
“不为钱利……那又为何拉拢驱使刘香与李家?甚或是大员颜家?明川不知轻重,只知此等人物蝇营狗苟,终年追权夺利,断无心向大明之志。鼓噪骗诱,驱民背土离乡如无根之萍,又岂是仁义所为。”赵明川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内心隐藏多年的话。
“你心里只有一个大明,我心里却装着一个华夏大族。”严晓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我们在做的,想做的,仅仅是为大明流民找一条活路,给大明朝解决一些问题而已,更为华夏子民海外开枝散叶做点份内的事。”
严晓松坐回位置,指了指自己的记事本:“幸运的时机好比市场上的交易,只要你稍有延误,它就将掉价了。这是一位欧洲学者的名言。我们在忙乎的同时,整个欧洲也在忙乎,其实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