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慎有要事在身,所以才不得不早些回去。这儿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竟待了一日就走了,老王妃心头有些舍不得,可到底不能耽误儿子的正经事。
听了楚慎的话,姜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见他神色淡淡的,如平常一般。楚慎是有要事,可她好久没有回来过庄子了,自然不急着和他一道回去。
“阿月,你去送送衍之吧。”老王妃抚着姜月的手,道。
老王妃面颊含笑,可是姜月总有一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是以脸颊红了红,低低的“嗯”了一声。其实,以前楚慎来庄子的时候,娘也每次都让她去送的。可那时她送得不情不愿,离着他远远的,都不敢靠近。她一见楚慎上了马车,走了有段距离,便蹦蹦跳跳回自己的临月居,开心的不得了。
他一来,她就怕;他走了,她却是雀跃不已。
温清婳看着姜月自老王妃的身侧走向楚慎,心里是愈发的难受。想来庄子里的那些下人说的是真的——姨母有心撮合表哥和姜月,这才时时制造机会。
就如此刻,表哥要走,却是让姜月去送,这同夫君要出门,妻子送行是一个道理。这个举止意味着什么,是再清楚不过了。她记得前一世姨母不曾想过将姜月许给表哥,只将姜月当做是女儿,因此才曾多次同她暗示,让她多多接触表哥,有意将她许给表哥。她性子温婉,看着端庄得体,是姨母心中最满意的儿媳人选。有了姨母这个坚强的后盾,她自然没有把姜月这个孤女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姨母却站在了姜月那边。
与她前一世不同的是——表哥真的对姜月上了心。要不然也不会那般亲昵的拥着她,那双平素冷若寒霜的眸子里,竟有着罕见的柔情,那是她一直奢望却从未得到过的。
大曜女子十四及笄,而这姜月,还未到及笄之龄,竟勾住了表哥的心。
“清婳?清婳?”
“……姨母。”温清婳回神,面颊有些绯红,粉若桃花。
瞧着外甥女这副娇滴滴的模样,老王妃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稍稍一眯,她自然知道身边的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她这儿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是这般的气度身份,怀|春少女心生爱慕也是情理之中的,何况清婳这般美貌温婉的姑娘,自然应该配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夫君。她性子娴静,自然也喜欢安安静静守本分的儿媳,可是她再喜欢,最重要的还是她那儿子满意。日子是他们过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奢望儿子成什么大器,只希望他们和和美|美的,早日生儿女育。
至于清婳,她的确担心她会因为感情之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可那会儿她一时心软,才留了她。
如今——
老王妃看着温清婳,见她装束雅致,生得又是貌美如花,如此素雅的打扮,愈发显得她清丽脱俗。如此娇娇女子,是个男子就会动心,不过她那儿子,却是个痴情种。她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遂悠悠道:“清婳,这段日子,劳烦你了。”
“姨母……”温清婳翕了翕唇,眼睫微颤,几乎可以猜到她接下来要说得话。
“清婳,我……”
“姨母,你不喜欢清婳了吗?”温清婳瞬时泪眼婆娑了起来,她用袖中绣着兰花的绢丝帕子揩了揩泪珠子,低声抽泣道,“虽然姨母不说,可是清婳心里明白。姨母最喜欢阿月姑娘,如今阿月姑娘回来了,见到清婳,怕是会不开心,可是姨母……清婳舍不得姨母。”
未料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老王妃愣了愣,可见她红着眼,毕竟是亲外甥女,心里头也少不了心疼,只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说这话时,她的确有些心虚。这些日子她对清婳有些刻意疏离,心里头最疼爱的也的确是阿月——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又是儿子中意的,她自然是疼爱的紧。
她知道姨母心软,遂声音弱弱道:“姨母,清婳不想回去,让清婳好好留在姨母的身边照顾您,可好?”见老王妃没有说话,温清婳继续道,“幼时您最疼我,您都不知道,我在卫国公府,受了多少的委屈,外祖父他说我生得美貌,让我……让我……”话说到后面,却是泣不成声。
老王妃看着身侧满脸泪痕的姑娘,一双手猛然颤了颤。
经历这么多事,她自然知道清婳口中说的是什么。她也是从卫国公府出来的,卖女求荣这种腌臜事,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可是清婳,如今才十四岁……她只觉得气血翻涌,心道:这个十几年不曾见过的父亲,还是改不了这个性子。
老王妃将伤心哭泣的姑娘揽到怀里,柔声安抚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父亲和外祖父都是一个德行,清婳这日子过得自然是苦的。
她再如何的狠心,也看不下去她这般委屈。她那妹妹,往昔同她的感情最好,可惜最后因为父亲而嫁了这么一个夫君,之后受不住,早早离开了人世,倒留下这个苦命的女儿受尽委屈——明明出身名门,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姨母,您又不知道我的性子,这些事情,我哪能应允?可是我没办法,所以只能想到姨母……姨母,我本不该告诉你的,可是我怕姨母也不要我……”温清婳哭得伤心,起初是做戏,后面却是真的伤心。姨母待她的确是最好的,这一世她恨姜月,一方面是因为表哥,还有一方面,便是因为姨母。姜月把自己仅有的东西全部夺走,她又怎么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