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迦邪王走了上去,将他落下的长袍拾起,又似是百般的体贴般,给他披上,点了一下他的眉间道:“你还真是听话,我让你在这里等我,但是没有让你走动,你去窗户那处,是想见什么人吗?”
夜愿的脚步很迟钝,被他拉扯着,登时倒在了地上,而整个人也是木讷无神的样子,迦邪王见状,似是在责怪他的举动不够协调:“看,让你不起来,多久了,你连走路都不曾恢复过,这样还是当初让我向往不已的“夜之王”吗?你可太让吾失望了。”
他的话语让夜愿似是触动了一下,他僵硬的抻着手臂,想要将自己的身躯支撑起来,阿玉和阿义看着他在地上爬动,挣扎,而迦邪王坐在了床榻上,似是在观看一出好戏。
“夜之王啊,什么时候你才会恢复你的光华呢?吾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拿着水烟吸了一口,在吞云吐雾之前,看着在地上蠕动的人,这曾是站在最顶尖的王者。而如今却是这样一番模样,却是让他又是心痛又是畅快。
“我可是一直在追寻你的脚步,但是为什么我就要追寻到了,你却残忍的抛弃了我而去?”
他喃喃的说着,而后猛然一脚踏在了即将撑起身体的人的背部,让他站立不稳又倒了下去。
“王啊,吾我的王,你让我失望了。”
他走了下来,用很失望的语气这样说道,而后一把将无法动弹的夜愿抓了起来,掐着他的脖颈,将其举起来,面色狰狞无比,却又带着痛心疾首的神情。
阿玉和阿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不是说崇拜吗?怎么一会爱的死去活来一会又恨得这般折辱人?”阿义对着阿玉悄声的问道。
“这大概是……因爱生恨吧?”
阿义显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感情,但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纠缠不休的感情一般都是出现在男女之间,而这迦邪王,不知道对夜愿有什么恨,却又维护着他。
“我的王,你不该这样被埋在土里,你终有一日要君临天下,而现在的天下,就是我赠与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迦邪王将夜愿放了下来,他基本已经放弃了用任何手段去折磨他,这几日他已经宣泄够了自己的怒火,曾经所一直追逐的人,忽然消失,遍寻不见,他所一直梳理起来的伟大目标,一日变成了一个让人嗤笑的笑话。
他愤怒,痛苦,撕裂了自己,又不断的伤害才能让他有所缓解这一份的灼热。
“我的王,苏醒过来吧。为此我会献上那帮家伙的性命,让你从血里重生……你是天生的王者,就应当用那些贱命来铺就你华丽的道路,而不是被他们逼到这种地步!这种地步!”
迦邪王的语气陡然间又转成了高音,嗤嗤的大笑了起来,他怀中所抱着的人,像是要抬起手臂来,迦邪王没有注意到,他的双目赤红,神情已经渐入了癫狂状态。
“……”
这笑声让阿玉和阿义都有些不寒而栗,他们默默的往一旁挪了挪,好让自己远离这噪音,而阿玉却不打算现在去乘机找夜愿,她道:“反正他现在估计也不晓得你我是谁,这一副样子和废了没有什么两样,不妨多看看他被折腾的样子,让人扬眉吐气。”
“你倒是将他将你我斩断的仇记恨的紧啊。”
“有些事情,本就没有那么轻易的忘掉。”她转头哼了一下。
“但现在也不是与他赌气的时刻,但是现在不靠近也是明智的选择。”阿义道:“你说的他的体内的力量,应当就是将这个空间所打开的触发点,我们先静观其变。”
……
夜愿所感觉到的是,憎恶,厌烦,以及让人无法安宁的吵闹,在他周身沉入了这恶潭之中,他只想要静静的腐烂,但却被人从这腐烂里往上提着,用灼热的痛苦逼着他醒来。
但是他不想醒来。
大厦崩塌,他亲眼看到了无数颓死的生命,在他的一手所造成的血劫之下灰飞烟灭,当时他就在想,若是自己能再快一点赶到,会不会这些人就不必惨遭死亡。
他的挚友,也不会在烟火之中灰飞烟灭。
夜翎本人常自诩fēng_liú潇洒,但若是说起风雅自持,连他都觉得,天下唯有文如月一人。
长身玉立,朗月入怀。身上穿的月白衣,带的流云饰,手里拿着的白绸扇,缀的佛手玉。无一不深谙其雅,究其一字。
连带着这个人,都似是玉琢般。
玲珑剔透,温润亲和。
但此刻儒雅温和的文公子却露出了难以一见的狼狈相,一身锦绣落满灰白,青丝散乱落至腰际。虽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素来柔光挂梢头的眉眼,竟带着丝丝怒色。他撕了自己身上的锦袍,全然不顾这是一寸千金的蜀金宝绣,浸入水中,半跪擦拭着夜翎腿部血流如注的伤口。
虽然动作轻柔,但文如月的下颚却紧绷着,仿佛一下秒就会化作凌厉的剑芒。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唯有脚底下的溪水脉脉流淌,淡入缕缕血丝。
让夜翎不说话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这种折磨还是来源于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但他也知道,文如月是真的恼了,而这一种恼怒,确也来自于夜翎的一番作为。因此他识趣,他理亏,他闭嘴。
文如月细细的将夜翎的伤口清理包扎后,手指又一寸寸攀上他的肩头,方才在危急时刻下,他将自己的舌尖咬破保持清醒。血腥味道影响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