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孙蔓蔓活下去,但是,那种天人交际的斗争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在翻滚,升腾。
一面让他充满希望,一面却又让他面对绝望,在充满希望到时候再将希望给戳破,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更大的打击。
对于活下来的人来说,那种即将、或者是随时都会面临的死别,最让人折磨。
死掉之后,一身轻松,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烟消云散,活着的人却还得要深深地承受着那种折磨。
“……总是有希望的,不是吗?”季枭尧压低了声音,论及心疼,孙颍川不会不比自己难过,他也是希望孙蔓蔓能够好好的,能够早点好起来。
“你们刚刚……是在讨论我的病吗?”忽然间,耳边传来了一阵低柔的女声。
回头望过去,孙蔓蔓穿着一身白色裙子一手扶着附体正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哀伤的凝视着这个方向,缓缓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孙颍川快速的调节好面部的情绪,重新露出来笑容,“蔓蔓,你怎么下来了?不在楼上休息下来做什么?”
季枭尧也侧头看过去,孙蔓蔓的脚步轻轻移动已经走到了沙发边,苍白的脸上挤出来一抹淡淡的笑容,“爸爸,你们刚刚是在谈论我的病情,对吧?”
声音轻柔的好似风一般,轻轻地,柔柔的,却比任何时候更加让人难过。
最难过的莫过于,要眼睁睁的目送身边的人离开吧?
“蔓蔓,别想太多了,医生说你的病情挺好的……”孙颍川哽咽了声音,却是微笑着跟孙蔓蔓说话,“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房间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但是没有说完,孙蔓蔓便是凄惨的笑了起来,摇摇头,“爸爸,你难道也要欺骗我吗?我的病情我有权利知道的啊,你们都别想瞒着我,让我一个人不明不白的好吗?”
季枭尧的手指尖夹着香烟,目光微微的垂着,眼神淡漠,眼底下有些疲倦的味道,“蔓蔓,你别想的太多,这个病不是什么绝症,医生不也说了吗?只要找到合适的肾源,做完了移植手术之后你就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了,但是前提是你要保持好充足的睡眠,好好的接受治疗,嗯?”
孙蔓蔓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微微的笑起来,笑容无力,摇摇头,看向季枭尧的时候眼神清透无边,“枭尧,难道连你也要欺骗我吗?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我自己是清楚的,医生说的是最好的情况,可是……如果我坚持不到那时候去呢?怎么办?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呢?”
“不会的!”季枭尧的牙关咬紧,站起来走到孙蔓蔓的跟前去,黑眸凝聚着幽光:“许多人是因为看不起病,支付不了高昂的手术费用才会放弃生命,但是你不一样,你比更多人幸福,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不离不弃,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总有人是匹配的。不管是谁,我都会用尽一切条件,让她答应给你移植肾的。”
说完,他的手掌重重的落在孙蔓蔓的肩膀上,声音沉沉。
带着无法让人反驳的味道,“一定会找到合适的肾源,你一定会挺过去的!”
孙蔓蔓的眼底浮现着绝望,但是,心底却又腾着希望,她想要季枭尧圈在属于自己的范围内,只要自己能够看到。
即便是未来自己得不到,不能跟他相守到老,她也不能够让其他人占有他。
“那如果我没有那样好的运气,等不到那一天呢……我就只能默默地等死?”孙蔓蔓仰头深深地呼吸着,眼眶已经红了。
“蔓蔓……”
“你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接受……”孙蔓蔓突然间痛哭出声,伸手,柔软纤细的手指已经伸手去抱住了面前的男人,手臂用力的将季枭尧的腰肢环住,季枭尧想将她推开,但胸口处已经被温热的眼泪蕴湿,他的手最终还是落在孙蔓蔓的肩膀上,“只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孙蔓蔓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低低的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我舍不得爸爸,舍不得那么多朋友,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最关键的是,我舍不得你……枭尧……”
“……”很多话都哽咽在喉中,一个陌生人离开都会让人心里唏嘘感叹,又何况是身边的人?“别想太多。”
“我没有,枭尧,我怕,你不懂得我到底多怕,我每天都不敢闭上眼睛,我都很怕闭上眼睛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阳光了。”她的手指头紧紧地抓着季枭尧的衣服,突然离开他的怀抱,仰头吸着鼻头,询问,“季枭尧,就算你是可怜我,答应我一个条件,行吗?”
季枭尧的情绪微动,还是点点头:“你说,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只要他能够做到的,他都答应。
“以前,要是不出那些意外的话,我们就已经结婚了。”孙蔓蔓的嘴角处微微的瞧着,笑中带泪,好似雨后的白荷,看着让人心中生出一些不忍的感觉,“那时候我就幻想过穿着白色的婚纱,然后脚踩在花瓣上在大家的陪伴下走向你,嫁给你,然后幸福的过一辈子,这些或许现在已经做不到了……枭尧,我知道你心底里面爱的人是狄樱,但是,我就要死了,就算是满足我的最好的愿望好吗?我不要太多,只要你能够跟我订婚,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就好了,可以啊?”
她的手指用力的掐着他的衣服,手指的骨头泛白,用力的掐着,微微的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