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殇觉得自己都要被吓傻了。
昨夜他收拾完一地淡淡血迹的时候,却唯独心在稳定地跳跃。
他产生了一个龌龊的念头,自然是去泠逸疏所居住的小屋,看他是不是女儿身。
他疑惑。
因为这种显而易见的感觉,这种莫名让他觉得难受的视线,来源于泠逸疏的眼底。
极度宁静,却寄予他一种漂泊不定的感觉,泠逸疏是一个郎中,但他宁可相信,这是他那天遗弃的少女。
少女死了。
在赫连麒的魔爪下,他瑟瑟发抖,他选择了卑劣的抵押。
而现在,这种清清楚楚的拷问之感,让他千千万万念叨她,追忆她,怀念她。
这是让他日日夜夜被折磨的事情。
他一夜没睡,他却无法敲开泠逸疏的门。
一时间,萧鸢殇以为自己深陷魔障。
他站在泠逸疏门前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这次,是在做侵害他权利的事情。
这已经让他麻木下去,而萧鸢殇旋即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隐隐约约的预兆,酣畅淋漓的压抑,他却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已经死了。
镜花水月,庄周梦蝶,她死了。
现在的他,却脆弱了很多。
几乎将泠逸疏的容颜,和那枉死少女的清秀,重叠在一起。
比对,衡量,斟酌。
欲上青天揽明月的心没有了,他牵肠挂肚的少女,也落空了。
“但是,你还在啊。”
泠逸疏被他当做了自己的新欢?
萧鸢殇思索无数,很快就到达了此地,血腥味逸散的柴房。
“柴房?他的声音。”
仿佛听到少女般的只言片语,还有一个人狞恶的咆哮。
他是先听到了咆哮,看到一个钻入云层内的黑影。
萧鸢殇索性迅速赶往此地,他发现了从柴房内,走出来的颌天。
颌天宛如仙子。
在萧鸢殇看来,若泠逸疏是少女的话,他绝对会让自己的思念,转嫁到他的身上。
现在泠逸疏就是少女,但他执迷不悟。
“你--”
所以,萧鸢殇直接表示自己嗔怪的想法,他漠视眼前一切关于金钱堆砌的感情,但唯独对萧鸢殇有一种怜惜之感。
殊不知他能这样--
“你说你是不是一个鬼魂?别骗我了,没用!当我是小狗啊?”
什么鬼魂和狗的梗?他难道是故意吓唬自己的?
“你怎么--变了啊?”
萧鸢殇总觉泠逸疏今日异常。
包括现在,他做出如此的事情。
“一个高阶鬼混呢,快给我滚出他的身体!”
话音未落,清冽的声音传出。
“诶,泠哥,你这就不对了,我怎么是鬼魂?你遇见鬼啦?”
萧鸢殇更为诧异,胡话连连。
“你不是鬼,还是什么?”
“非鬼啊!”
眼前一只手伸来,匆忙揪住他的脖颈,力量不大不小,手温热微冷。
萧鸢殇直接被吓了一跳,他全身一抖,却发现泠逸疏睨着他,长长的睫毛翩跹。
往近处看,他锁骨性感,多出一抹妩媚。
热气伴随不可言状的傀异而来。
他这是在柴房内渡过一夜。
衣衫不整,难道--
“看来你不是假的萧鸢殇。”
泠逸疏一直一直睁眼,对准眼前的他看去,是凝视。
“他”的声音,无比冷静。
现在,让萧鸢殇也静下心来,他没有提出一点异议,自己乖巧的视线,很快就扫到泠逸疏的脖颈。
面对面的对视。
但就在此刻,泠逸疏那波澜不惊的声音,早已诗意地传来,隐没入昼夜。
声音很淡,也很是轻柔。
“我自然是萧鸢殇啦。就是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做了些见不得光--啊!”
萧鸢殇不会相信泠逸疏的歹心,然而现在,他却只能思索着,尽可能地欺骗自己,泠逸疏是一个好人!
绝对的好人。
让他心中泛起一种风中凌乱的想法,他下意识地感觉不对头……
等等,他有没有喉结?
但是,他朝一片血腥味覆盖的屋内看去的时候,仅凭嗅觉,他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发现,这是死人新鲜血液澎湃激荡的声音!
“你你你……你杀人了!你杀人--”
这是他梦中才会出现的事情,诡异,迷局。
但现在,这是眼前鲜血,无数迸溅。
这是萧鸢殇无妄的想象。
他怕眼前那救死扶伤如昨日的泠逸疏,今朝和他同室操戈。
他喷出炽烈的战火,他不惜自己的暴戾。
现在,泠逸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优雅地揩掉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渍。
一双眼,玉生烟。
“怎么了?为民除害,这是我猎杀的鬼啊。”
他……
眼前的血丝凌乱地漆在墙面上。
乳黄色的脑浆迸射,狂野地喷涂在墙壁上,和红艳艳的颜色,相映成趣。
“哦,你难道真不知道,老者因为什么而吓死?你看看这些人的尸体就知道了,这不是我画的面皮,是活人。”
少女般的泠逸疏,就这样站在血舞喷墨的房前,自己的笑靥,染血而孤注一掷。
他这是一杀三?
真厉害,难道有一个鬼作他之身,最终将他直接摁在鬼的阵营。
他不是鬼。
他的眼前,却成为万般疯狂的血色啊……
“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