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青原市东郊的一个招待所,具体叫什么名字耿中天也搞不清楚。
耿中天是上午被市纪委从省委党校带回來的,回來就让他住在了这个招待所里,或者说是把他“软禁”在这里更合适一些。
这是一个标准间,陪耿中天同住实际上是在“看守”他的,是市纪委的一名老科长老曹。
在此之前,郎茂才跟他谈了话,基本不听他的解释,还瞪着黑眼训斥他:“老耿,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省里这不让市里拿意见吗,你要积极配合,你不配合,还一直像窦娥一样喊冤,我怎么替你说话,”
耿中天回到市里來,以为回到了娘家,见到了娘家的人,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诉说,可是,市里的娘家人听他上边的娘家省纪委的。
省纪委转來的材料上,附着“小姐”承认与耿中天发生关系收取钱财的笔录口供,而且还有好几份的录像可以证明,耿中天把“小姐”领进了宿舍,给了她钱,正在提裤子的时候被当地派出所民警抓个了正着。
这些还不够吗。
警察抓嫖,未必非要捉住你趴在“小姐”身上运动的时候才算数,你提起裤子不认账就能抵赖得过去。
所以,现在耿中天再说这是冤枉,是栽赃,是陷害,几乎沒人肯信了。
才几个小时的时间,耿中天像是度过了好几年,一下子憔悴了许多,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清楚,但在众多的证据面前,现在连他自己也糊涂了,他感觉自己任何的解释和辩白都是徒劳的,自己太渺小,组织太伟大。
所以,他也不想说了,说了也白说,只是想着以后再沒脸见人了。
早些年,当官的干了丑事,老百姓还有些愤慨,这几年,大家不再愤慨,只把官场当戏看,议论到某某官员贪污受贿被查出來了,还会有人同情说运气差,说到干部因为生活作风腐化而落网,却是乐不可支,要骂几句活该。
市纪委沒收了耿中天的手机,让他住在这里,由曹科长看着他,处理决定未做出之前,不许与任何人联系,不许离开这个招待所。
好在只是生活作风问題而不是贪腐问題,所以,对耿中天不是“双规”而是隔离审查,管制沒有那么严格,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沒有采取其他强制性措施。
老曹问耿中天还有什么要求,他说别的沒有,就是想见一见县委书记楚天舒,组织上派他去党校学习,出了这种事情,要跟领导说说清楚。
中午,耿中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似睡得很踏实,曹科长却不踏实,一直翻身,还一直要跟耿中天说话,耿中天沒兴致,扭过身就朝墙躺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还起了鼾声。
昨晚上耿中天被派出所和省纪委的人折腾了一夜,着实熬不住了。
午休醒來,天挺热的,到楼下的树荫下乘凉,曹科长的手机一直响,可能有人找他,好像有什么事,曹科长说:“不行,今天不行,我在办案子,”
耿中天心里突然沉甸甸地,原來自己成了“案子”,想了想,突然说:“曹科长,你要有事,你就去办吧,你还信不过我,我不会跑,叫我跑我也不会跑,这一跑就更说不清楚了,一会儿我就去房间里呆着反思,”
曹科长笑笑道:“老耿,不是我不相信你,这是我的工作,是任务,是纪律,”
耿中天沉着脸嘀咕:“我成了犯人,变成了你的案子啊,”
曹科长劝道:“老耿,你也别太那个了,沒什么大不了的,这不算个事,只是你摊上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在纪委工作二十多年,经历过的大案要案多了,我还参与过‘双规’副市长呢,嫖娼,算个逑啊,有些领导干部,天天吃喝嫖赌,贪污受贿,***,养情人,还在电视里夸夸其谈让别人廉洁自律呢,”
耿中天保持着戒备,纪委干部的话有时候听起來舒坦,但很可能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把你的话套出來。
曹科长越说越愤慨:“呸,说实在的,我都替你抱不平,你是喝凉水塞了牙,放屁扭了腰,赶上倒霉了,怪就怪那个小姐不厚道,你给了她那么多钱,她死活不承认,组织也沒法儿,可她把你供出來了,你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耿中天“哎”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因为言多必失,说什么都沒有意义了。
据目前市纪委从省纪委掌握的情况來看,南岭县常务副县习期间,傍晚时分,将一位“小姐”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还给了她五百块钱,随后这位“小姐”被带到派出所,“小姐”不但承认了卖*淫的事实,还交给派出所一张印有耿中天详细工作单位、通讯地址和电话手机号码的名片,说以后可以再联系。
派出所沒有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党校让其处理,而是通过区公安分局,直接呈报到了省纪委。
于是,省纪委派人与派出所联合调查这起“嫖娼事件”。
调查过后,省纪委通知青原市纪委來临江将耿中天连同各种证据资料带回去,并让市里于一周内向省纪委和组织部上报对其处理的结果。
下午五点半左右,耿中天终于见到了楚天舒和柳青烟。
楚天舒带了一辆别克商务车赶到青原市,找到了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郎茂才,要求见耿中天一面。
七说八说,好说歹说,郎茂才就是不同意。
无奈之下,楚天舒出來给在省城办事的卫世杰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龙门客栈”找老板娘龙若尘。
卫世杰自打认识龙若尘之后,又有过多次非常愉快并且非常默契的合作,他从“龙门客栈”购买“古玩”打点关键人物,然后又让龙若尘花大价钱将送出去的“古玩”从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