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庸之说:“老乔,我认为,改革不是争论出來的,也不可能在实验室里研究出來,它是一种实践,如果沒有人带头去尝试,永远只能停留在口头上,那如何推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呢,至于应该怎么看,那也要看过了才能说,对吧,”
乔明松听了,把手中的纸条仔仔细细地叠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郑重其事地说:“老祝,谢谢你,有机会我要把这个故事讲给省里的各级领导干部听听,”
第二天,乔明松突然率领省市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抵达了南岭县,用了三天的时间,考察了南岭县的县医院和所辖的十所乡镇卫生院。
考察之前,乔明松作了一项硬性规定:所有人都只能认真地听和看,不能发表任何的评论,更不能说对和错,有什么想法和意见,看完了之后我会安排时间让大家畅所欲言。
被北方媒体轰炸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楚天舒,因为乔省长的到來,看到了一线光亮。
考察结束后,乔明松立即组织召开了全省医疗体制改革座谈会。
乔明松亲自主持会议,并让省委宣传部通知了省市各大媒体,欢迎各路记者列席旁听。
座谈会在省政府大会议室里召开,与会人员围坐在椭圆形的大会议桌前,楚天舒的级别相对较低,被安排坐在了靠近会议室门口的末端,正好与乔省长面对面。
不出意外,乔明松简单讲了几句开场白之后,第一个点名请南岭县县委书记楚天舒发言。
在座的众多领导和记者大多听说过楚天舒这个名字,也知道他临危受命接了省里最贫困县的县委书记,当时不少的干部认为他跟对了人,撞了个大运,虽然是接了一个烂摊子,但在三十不到年纪就爬到了正处的级别,总归是捡了个大便宜。
上任之后,楚天舒又接二连三在南岭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众人也多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一见,果真是一个丰神飘洒,器宇轩昂的年轻人。
不少人暗暗叹息:小伙子,你瞎折腾个啥呀,老老实实熬几年,副地市级还不指日可待呀,其中不乏羡慕嫉妒恨者,也在暗暗地幸灾乐祸:你小子,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照你这么个搞法,完全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们留啊,这回知道了吧,跳得越高,摔得越狠哪。
的确,今天的座谈会对楚天舒來说,无异于一次政治上的审判,一旦“败诉”,仕途即使不被判“死刑”,也将是一个“无期徒刑”。
楚天舒怀着忐忑的心情,看了看正襟危坐的领导们,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南岭县乡镇卫生院改革改制的做法。
最后,用恭敬的口气说:“南岭县乡镇卫生院的改制,是南岭县委县政府把医疗卫生事业当做经济工作來运作的一个尝试,其目的是,希望通过大力吸收社会资本投入到县里的医疗建设中,以弥补全县医疗卫生资源的严重不足,进而提高医疗水平,打破职工身份界限,激活全县医疗市场,降低服务价格,改善服务态度,让广大农村群众从中得到一定的便利和实惠,”
在楚天舒发言之后,乔明松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表情严肃地请与会者畅所欲言,发表各自的看法和意见。
众人依次发言,各抒己见,很快形成了支持与反对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支持的阵营中多是像楚天舒这样來自地市县的基层干部,而反对的阵营则要强大得多,集中了不少以省卫生厅金副厅长为首的省直机关厅以上领导干部。
楚天舒认真倾听着大家的发言,走笔如飞地作着记录,尤其关注领导们提出的反对意见。
很快,楚天舒注意到,除了省卫生厅的金副厅长及高满堂、马处长等人属于坚定的反对派之外,其他省厅领导大多是泛泛而谈,他们之所以持反对的立场,并不是真正对南岭县医疗改革持有异议,更多的是出于官场的一个惯性思维,接受不了的是南岭县不把省卫生厅放在眼里的“放肆”,他们在合力维护省厅主管部门的权威和尊严。
地市县的干部不敢公然得罪这些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厅长们,在争论了几句之后,渐渐地声音微弱了下來,是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为个什么事还要求得他们的帮助和支持,谁愿意为了别人去得罪这些握有重权的领导们呢。
如果楚天舒不是身处漩涡中的当事人,他一样会考虑退避三舍。
不过,由于众人都摸不清乔明松的态度,外加楚天舒的态度很是谦恭,那些斤斤计较的省直机关的厅长们发泄出内心的不快之后,也沒有过多地纠缠,发展在后來,就演变成了楚天舒与省卫生厅金副厅长、高满堂及马副处长的正面交锋。
首先跳出來发难的是马副处长,他咄咄逼人地说:“南岭县所谓的‘医疗改革’,实质上就是两个字:‘卖光’,我们认为,这种做法是草率的,也是不负责任的,”
楚天舒看着面前一张张严肃而认真的面孔,说:“长期以來,卫生院由政府大包大揽,质次价高,唯我独大,缺乏竞争,动力不足,效力低下,政府贴补了不少的钱,而老百姓并沒有得到实惠,其原因就在于,这是在‘花别人的钱给别人办事’,不讲节约也不讲效果,现在,我们让职工出资接管了卫生院,朝着‘花自己的钱给自己办事’的方向努力,不仅仅缓解了群众的看病难,也解决服务效率和服务质量的问題,”
马副处长并沒有听楚天舒的解释,而是迫不及待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題:“可问題是,你们在‘卖光’的过程中只认钱不认人,使得像霍启明、朱晓芸这样作风有问題的人拿钱买到了卫生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