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员外郎分明听出了钱胜朝的敲诈勒索之意,却也不敢发怒,陪着笑道:“虽然没有借据,但二百六十万分文不少,年底之前,户部一定清还。”
钱胜朝淡淡道:“无凭无据就说二百六十万,说出去也没人信啊,我看,还是找几位能做主的大人,当面坐下来聊聊。”
员外郎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振卿此刻就在偏门内,听着钱胜朝将价码提升到了五百万,脸色阴沉的难看。
五百万啊,五十万都难筹措,这五百万,让他们去哪弄?
更何况,这是一个小小商人的敲诈勒索,堂堂户部衙门,怎么能认?!
但他却不敢出去,在外面,他是高高在上的户部侍郎,世人仰望,在真正大人物的眼里,一只手就能戳死。
钱胜朝目不斜视,神情平静,就这么盯着这位员外郎。
他已经得到消息,他的东家大获全胜,那还有何惧!
这员外郎只是传话的人,哪敢真得罪钱胜朝,咬着牙陪着笑,说着好话。
陈振卿在里面,眼见钱胜朝坚定不移,咬死五百万,双眼阴沉,脸色变幻不断。
他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出去,怒斥钱胜朝,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偏堂里不知道耗了多久,陈演终于回来了。
陈振卿压着愤怒,低声道:“大人,他们将价码提到了五百万!”
陈演已经看过了周正那张纸条,相比于保住了小命以及官位,还有那割让了。
尽管如此,陈演还是心痛,头疼,哪都不舒服,深吐一口气,道:“答应他。”
陈振卿双眼大睁,吃惊的道:“大人,那可是五百万!他要我们在一年内付清,这怎么可能?”
五百万,这是一笔巨资,当初杨嗣昌准备十面张网,筹谋了两年多,才有一百万左右!
陈演何尝不明白,但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嗯,我知道。”陈演心里长吐口气,面无表情的道。
陈振卿看着陈演,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滑头,终于醒悟了,难掩惊慌的点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陈演看着他向外面走去,心里苦涩,暗道:你哪里知道,我们的命运,早就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还自以为是的想要赶走那位……
陈振卿出来了,看着前不久还被他关押进柴房的钱胜朝,面无表情的道:“我们答应了,你走吧。”
钱胜朝不动的神色露出一丝微笑,道:“那就好,我相信户部的信誉。对了,元辅答应给我们大人的五十万钱粮,还有四十万,希望在五天之内付清,不要影响朝廷的剿匪大业,事关社稷,拖延不得。”
陈振卿牙齿都快崩碎了,双眼阴沉的盯着钱胜朝,一字一句的道:“本官说,知道了。”
钱胜朝脸上笑容骤多,抬着手,道:“谢大人,小人告辞。”
钱胜朝转身离去,留下户部偏堂一片静谧。
那员外郎都傻了,五百万啊,陈侍郎居然真的答应了!这可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敲诈勒索户部啊!
陈振卿仿佛没有看到这员外郎盯着他的表情,冷眼盯着钱胜朝走了,径直转身进入内堂。
陈演将一干亲信叫过来,密议了半天。
这些人离开密室,个个表情凝重,一句话都不说。
于此相似的,是周延儒的其他嫡系,一个个交代清楚,与周正一系‘泾渭分明’,不再相互争斗。
同时,他们一个个领到了十分艰巨的任务,就是‘筹措钱粮’,要用尽一切办法,不管是借,是偷,是抢,一定要在一年内筹集到五百万!
说好的俸禄没了,院子也不修了,那些心知肚明的‘孝敬’也都归公……
周延儒一系,在拼命的筹钱,令人惊奇的是,真的不过五天,他们就筹集了到了四十万,交给了张贺仪。
征西廊。
周正的次子周德恪歪歪扭扭的在整个征西廊转悠,与他大哥内敛怕生的不同,小家伙好像就没有什么怕的,四处乱跑,看到什么新奇的还呀呀的叫着,追着跑。
这是征西伯的次子,征西廊里的人都宠着,即便再忙,也都偶尔陪小家伙玩一下。
张贺仪接过户部给的单据,来到周正班房,啧啧称奇的道:“大人,别看国库没钱,这些人是真有钱,前一阵子花出去几十万修院子,转眼间又筹集了四十万……”
周正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查清楚来路了吗?”
张贺仪瞥了眼四周,道:“学生打听了一下,有一些是‘借’的,里面猫腻小一点。一部分是漕运,盐课,茶等的抵扣,与江南的商人有关。还有一部分,就是卖官,听说,各种肥缺,明码标价,四川盐课提举,标价五千两!”
周正倒是不怎么意外,沉吟片刻,道:“盯着他们。”
张贺仪点头,刚要转身出去,道:“对了大人,听说鲁王入京,已经进宫了。”
这个周正已经知道,继续埋头看书,道:“放心,有麻烦,咱们上面有人。”
张贺仪顿时笑了,道:“是,学生告退。”
在张贺仪出了周正班房的时候,鲁王进了乾清宫,正在面见朱慈烺。
鲁王的封地是山东严州府,山东的革新,鲁王府备受打压,鲁王也曾找崇祯哭诉,被周正借由几个案子压了回去,现在,又忍不住跳出来了。
鲁王站在朱慈烺案桌前,痛苦又无奈的道:“陛下,从崇祯十一年开始,朝廷就屡次克扣我鲁王府的俸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