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走近一步,低声道:“他们也有意和谈,出来的军队在广宁未动,还在等待我们的消息。”
崇祯眉头拧紧,眼神闪烁半晌,道:“西北之乱威胁我大明社稷,建虏更是我大明心腹之患,两者都要铲除!”
杨嗣昌沉声道:“陛下放心,与建虏和谈,只是权宜之策,拖延一年时间,待臣剿灭流寇,臣必然挥动军队,北伐平辽!”
崇祯这才笑着点头,道:“好好好!有卿在,朕安心。”
杨嗣昌看着崇祯的表情,稍一沉吟,道:“陛下,周征云近来在兵部行事颇为跋扈,一口气放了两个郎中,四个员外郎中的三个,达一个月的假,要独揽兵部事宜,臣有些担心。”
崇祯脸色顿时一冷,面有怒色,道:“当真如此?”
门外的李忠恰好听着,神色微变,连忙端着一盘奏本进来,故意弄出点声音,小心翼翼的立在门口。
崇祯看了眼,眉宇烦躁,道:“又是什么事情?”
李忠端着小跑上前,道:“万岁爷,这时朝臣们上书的申辩奏本,辩解他们不是温党的。”
崇祯神色铁青的冷笑一声,道:“辩解?朕看是不打自招!”
杨嗣昌没有说话,躬身立着。
高层都知道,温体仁离开是必然了,无非是温体仁还想挣扎,不肯放手。
李忠没有说话,将奏本放在崇祯案头,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杨嗣昌,低声道:“万岁爷,这是东江镇的奏本。”
崇祯听着,连忙伸手抢过来,急急的打开看去。
没多久,他递给杨嗣昌,皱眉道:“你看看。”
杨嗣昌接过去打开,眼神骤然警惕,闪烁着厉色光芒。
这是东江镇总兵何可纲的奏本,言及建虏似乎有异动,正在集合,目标或许是东江镇以及朝鲜。
杨嗣昌盯着奏本看了好一阵子,道:“陛下,这应该是建虏故意向我们施压,不过也不能不防,还须严令辽东,天津卫,山东三地严密注视,严阵以待,不能大意!”
崇祯看着杨嗣昌一阵,忽然道:“这样,调周正为蓟辽督师,严防建虏!周征云从军以来,一直与建虏作战,从未有败绩,不管是京城之下,辽东还是在东江镇,都给予建虏重创,现在也找不出比他更适合去辽东的人了。他又不适合在兵部,爱卿觉得如何?”
杨嗣昌看着崇祯,心里明悟,不管崇祯多不喜欢周正,但周正确实是个人才,在对付建虏,甚至是平辽这件事上,崇祯信周正,比信他杨嗣昌的多!
杨嗣昌可不想周正离开,这样威胁巨大的人物,自然要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才放心,故作沉思一阵,道:“陛下,辽东还是可解,臣不久就要出京剿匪,兵部无人主事,周征云暂时还不能离开。”
崇祯一想也,兵部尚书还是杨嗣昌兼任,杨嗣昌要出京,左侍郎陈新甲已经在西北,周正这个右侍郎再走,兵部就空了。
“也好。”崇祯微笑着点头。
李忠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杨嗣昌。
李忠是崇祯身旁的老人,跟着他从潜邸来到乾清宫,这十年间,见了不知道多少首辅,阁臣,六部尚书,但唯独这一位很不同,给人十足的压迫感,那双眼的厉芒令人生畏。
就在这时候,王承恩从外面进来,看了眼几人,来到崇祯身旁,耳语了几句。
崇祯脸角陡然绷直,双眸迸射杀意,寒声道:“朕本想全君臣之谊,不至于太过难看,不曾想你竟然敢如此!传旨,罢免温体仁,限他三日内离京,命刑部查清温党党羽,重则问斩,流放,轻则夺职罢官!”
王承恩面色如常的躬身道:“奴婢遵旨。”
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因为他刚汇报给崇祯的,就是温体仁刚才在司礼监,居然公然行贿内监,以求换回帝心!
行贿内监,崇祯是断然不能相容!
杨嗣昌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不动如山,只是目光在王承恩脸上轻轻扫过。
这个人,是宫内大太监,地位无人能动,在皇帝身边的一句话,抵得过朝臣的千言万语!
很快,乾清宫的诏书就下来了。
温体仁万万没想到,崇祯没有慰留,‘三上三拒’的温情戏码也没有开始,竟然是直接罢官!
刑部的动作更快,接到旨意,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那些弹劾‘温党’的奏本,罗列了大小官员多达一百多人。
刑部动作快到无法眨眼,似乎在担心什么,温体仁还没离京就开始抓人。
周正虽然坐在兵部,消息却灵通的很。
姚童顺,丁琪,张贺仪等来去匆匆,汇报着各种情况。
张贺仪欣喜的道:“大人,这一下子就铲除了二十多个拦路虎,咱们以后的事情肯定会顺畅很多。”
姚童顺道:“大人,小人听说,温首辅没有收拾东西,从宫里出来,接了旨意就急匆匆的要离京了,细软都没有收拾……”
丁琪笑着道:“温首辅怕是恨不得飞出去,晚片刻,皇上都可能改变主意,下他的狱。”
周正班房里是一片欢声笑语,铲除了朝廷里的阻挡,他们的计划就能相对顺畅的实施。
相比于朝廷里的争权夺利,周正以及他身边的人,都渴望着辽东三地的革新,若是这三个地方做得好,那绝对是一番伟业,后续影响不可揣度,是他们的基业所在!
周正班房之外,两丈之外才有人影,所有人都绕着走。
杨嗣昌近来十分威风,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