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周正道:“我明天上书弹劾崔呈秀。”
孟贺州一惊,道:“为什么要弹劾他?”
崔呈秀是谁,五彪之一,不同于田尔耕的真狠,满手鲜血。崔呈秀是文官,他的狠是杀人不见血,却让无数人死于非命,畏之如虎。
周正笑容有些晦涩难明,道:“要想排排坐,分果果,事情得做在前面,风险越高,收益也越高。”
孟贺州有些听不懂周正的话,道:“有把握吗?”
周正没有隐瞒,道:“田尔耕给了我不少东西,他也要对付崔呈秀。”
孟贺州听着神色有些古怪,道:“你与田尔耕……联手?”
周正摇头,道:“不是,相互利用。”
孟贺州猜不透周正心里所想,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正道:“找个安全的地方,明天帮我关三个人,好好审讯一下。”
这个孟贺州在行,道:“好。”
周正这边在讨论着的时候,崔呈丽已经远远的离开九江阁范围,一脸的阴沉。
其中一个打手,揉着肩膀,恨色的道:“老爷,真的就要给那姓周的四万两吗?”
不说这四万两不是小数字,就说崔呈丽被威胁就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崔呈丽冷哼一声,道:“他休想!”
刚才被周正威胁,不得已才答应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履行。现在更是在想着,怎么炮制周正了!
打手看着崔呈丽,恨声道:“老爷,我看也好办,悄悄将他抓了,好好审一审,让他将知道的都吐出来,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就是!”
崔呈丽何尝不想这样,但在他看来周正是曹思诚,曹于汴的人,周正与陶冉说的那些都是致命的东西,要是被抖落出来,不知道要牵出多少人,他哥哥崔呈秀也撇不干净。
官场讲究的是斗而不破,要是二曹觉得他们这边要撕破脸,不顾一切的反击,那就是一场大祸。
“想其他办法。”崔呈丽不耐烦的道。这种往常的做法,根本不适合周正,毕竟他们不清楚周正手里握着多少证据,都有谁知道,藏在哪里。
那打手伸头看了眼崔呈丽的侧脸,道:“大人,那就抓他的亲人,让他投鼠忌器!”
崔呈丽一喜,道:“这是个办法,你们去给我查清楚周征云的家底,哪些对他最重要,哼,敢威胁我,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是老爷!”那打手兴奋的道。被一群泥瓦匠打了一顿,他们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崔呈丽虽然这样与这些打手说,实则心里另有计划。
都察院的二曹即将辞官,等他们离京,周正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小监察御史,即便手里握有一些东西,也不敢乱来。
没有二曹的庇护,周正敢放出任何东西都是找死!
‘等二曹离京,看我怎么收拾你!’崔呈丽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至于答应周正的那四万两什么的,既然已经出来了,还会真给吗?
可笑!
周正离开九江阁,回到周府。
坐在书房里,身前是一道空白的奏本,周正目光幽幽,思索着这道弹劾奏本该怎么写。
天启的大限越来越近,阉党现在越来越紧张,行事没有了以前那么肆无忌惮,恰是一个好机会!
周正思索半晌,忽然拿起笔,一字一句的写起来。
他这道奏本,不是弹劾崔呈秀,或者说,不是只弹劾崔呈秀。
他在奏本里,公然列出了‘五彪’,‘十狗’的名字,并且列出了十大罪状,结党营私,贪污不法,培植私人,构陷忠良等等,有理有据,十分详细。
洋洋洒洒千言,周正写完,放下笔,等着墨干,也在看着这道奏本。
虽然李国普等人正在上赶着弹劾魏忠贤,但还有分寸,没有撕破脸。
周正这道奏本,堪比那有名的《东林点将录》,将阉党高层全部列了出来。
内阁首辅,阁臣,六部堂官,在朝的,致仕的系数在列。
认真审视,像曹思诚,曹于汴这样新任的左右都御史,位列七卿之一的二品大员,居然还排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