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以及一些阉党的弹劾周正的奏本已经到了通政使司,调查周正以及周清荔的吏部,刑部,都察院更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尤其是都察院,周正虽然没有下停职调查的公文,但班房被封,政务被划分给其他人,加上他被锦衣卫带走,不知道多少人正在幸灾乐祸,甚至落井下石。
一时间,谣言纷飞,铺天盖地,仿佛就是周家末日。
临近中午,都察院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李恒秉,陈新烈两人对坐。
陈新烈阴郁的脸上有着笑容,看着李恒秉道:“这是你的手段?”
李恒秉面无表情,喝了口茶,道:“不是。”
陈新烈看着李恒秉比他还生人勿进的神色,眉头一皱,道:“不是你?难道是阉党?”
李恒秉点点头,道:“应该是。”
陈新烈看着李恒秉的表情,道:“你用点办法,让周正死在诏狱。”
陈新烈是恨死周正了,那天在司狱司监牢,可以说周正让他颜面尽失,威望大损,成了很多人的笑柄。
李恒秉抬眉瞧了他一眼,道:“我现在不能出手。”
陈新烈神色一冷,道:“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他要是出来,你的事能成?明年你就要出使建虏,能不能回来还要看你的命数。”
出使建虏的风险,一个是建虏凶厉,毫无礼数可讲。二来,近年与关外有所接触的,极少有善果。
李恒秉双目中杀机骤现,又飞速隐去,拿起茶杯,淡淡道:“我不出手,你不是也出手了吗?”
陈新烈冷笑一声,道:“我那最多就是敲敲边鼓,造造势,如果想要弄死周正,还得在诏狱里。他的产业你是知道的,三万两银子砸进去,他肯定能出来!”
李恒秉脸色仿佛阴沉了一分,语气依旧淡漠,道:“想在诏狱里下手,我做不到。”
陈新烈盯着李恒秉,道:“诏狱动不了手,那就在外面出手,让他永远别出来。吏部,都察院,刑部都有人出手,只要你这个浙江道主官稍微用力,周正就死无葬身之地!”
处置周正,李恒秉的分量很重,毕竟他是浙江道的主官,周正的上司,他的一句话,抵过别人的一百句,一千句。
李恒秉却微微摇头,道:“我不会出手。”
“你是顾忌周应秋还是李实?”陈新烈双眼阴森森的盯着李恒秉,道:“我已经调查清楚,周家与周应秋多年没有联系。那李实也就是被周正抓到了一点把柄,如果周正死于意外,李实不会插手,只会高兴。”
李恒秉只是淡漠的道:“我知道。”
陈新烈看着李恒秉的神色,眼神微冷,道:“你到底是不打算出手?”
李恒秉直接站起来,道:“先看看阉党那边怎么处置吧。”说完,他径直转身走了。
陈新烈看着李恒秉的背影,怒哼一声,道:“你迟早会死在你的优柔寡断上。”
李恒秉恍若未觉,直接走了。
与此同时,都察院内,十三道监察御史的各处班房都极其热闹。
浙江道,一些御史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早就看出这个周征云是个煞星,要闯大祸的,果不其然!”
“到底是乳臭未干,做事不懂分寸,闯了大祸,不仅连累了自身,也祸害了家门,哎,周家家门不幸啊……”
“他们周家死活我不管,不要连累我就好,如果他连累到我,我也上奏一封,弹劾他周正!”
“李御史,你没有上书吗?”
“咳咳,胡说八道,我们是同僚,我是落井下石的人吗?”
“那是那是,谁会那么做……做那种事啊……”
楚姣谭,李归化等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语,说论不休。
胡清郑在不远处看着,听着,好一阵子冷哼一声,转身又回了班房,临走前还吐了口吐沫:“什么玩意儿!”
江西道就更是如此,议论田珍疏,郑守理的更多,一个个义愤填膺,怒斥这两人坑害了江西道,简直猪狗不如。
另一些班房,一些人凑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奏本已经送上去了,最多明天一早就有圣裁……”
“哪里用得着等到明天,我们这么多奏本,通政使司肯定不敢压,说不定今晚就有旨意……”
“周正肯定是买的官,不止是周正,他爹周清荔也脱不了干系,不能放过……”
“好,那我们就继续写奏本,将周家的事情给串联起来……”
“不止是这样,阉党那边,我们也要通气,传个话,联手处置周正!还有,再派人盯住周家,防止他们逃跑……”
“好,就这么办……”
都察院看似安静,实则沸沸扬扬。这个时候,城西一座寻常的府邸,有几个与周清荔差不多年纪的人也在议论周正被锦衣卫抓走之事。
“我原本还挺欣赏周征云那孩子的,可惜了,此子空有为国豪情,却不懂朝廷昏暗,出师未捷……”
“确实可惜了,他能一己之力阻挡阉党的阴谋,令人钦佩,只是还未懂明哲保身之道……”
“现在,东林,阉党都在倾力要将他置于死地,恐怕是没有活路了……”
“我之前去见过周远山,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表达了死志……”
“周远山是不会低头的,他这个人面冷心热,又是他儿子,岂能退缩,哎,可惜了周家这对父子……”
“我们也无能无力了,希望吉人天相吧……”
紫禁城,景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