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没再说话,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偏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盯着陶沝。而陶沝也被她看得再度低下头去,咬着嘴唇望鞋尖。
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莫名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再说一句话。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太监服的熟悉身影恰巧从外边闯了进来,隔着敞开的大门冲里边传话:“倾城姑姑,茶水都准备好了吗?皇上那边已经在催了……”
这个人是薛公公。陶沝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此刻对方见陶沝也在里面,忙上来行了礼,陶沝也友好地冲他点点头。
先前在宫里四处躲避的时候,要不是在半路上刚好听到了八八和十阿哥的对话,她还差点误会是这位薛公公去九九跟前告状出卖了自己呢!但后来想想,他就算有可能会出卖她,却也绝对不会出卖倾城。所以,当时的情况肯定只是凑巧而已。
“已经好了,我把这里收拾好就过去!”见那位薛公公此刻前来催促,倾城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番谈话的时间拖了太久,当下一面应声,一面加快手上的动作。“再稍等一会儿!”
陶沝在一旁也瞧出了这会儿事态紧急,遂连忙自告奋勇地跳出去请求帮忙:“要不,倾城你先端茶过去吧?这里由我来收拾就好!”
“这……”倾城稍稍犹豫了一下下,继而便果断地朝她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说完,她便迅速端起茶盘快步离开了,虽然面上仍维持着那始终都一层不变的从容,“等那边结束后我再回来帮你……”
“嗯!”陶沝冲她轻轻挥手告别。随后便开始将那些散乱在桌上的多余茶具重新一件件归置整齐,放入一旁的橱柜内。紧接着,她又将那些使用过的茶罐统一收到一个托盘内,将托盘捧在手中走到那个摆放茶罐的架子跟前。
就在这时,身后又再度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可是忘了带什么东西?”陶沝头也不回地冲门口处发话,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核对着贴在茶罐上和架子上的两处标签,想要将之对应地一一放回原位。“我已经帮你把那些茶具都整理好了,就是这些茶罐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摆对,你要不要也过来看看?”
没有回音。但陶沝可以感觉到那人的脚步声却是朝着她这边来了。只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此刻,那人身上所拥有的那种强烈无比的气场,以及其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咄咄逼人、足以压倒周围一切事物的气势,显然和倾城相距甚远。
等陶沝真正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那阵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她的身后咫尺。紧跟着,伴随着从来人身上飘来的那股熟悉的淡淡龙诞香,一个同样熟悉的迷人声线也自她的后方处幽幽响起,清亮而沉稳:
“你好像把大红袍和碧螺春的罐子放反了……”
吔?!
乍听到这声指错,陶沝的手当场不由自主地一抖,正要往架子上摆的那只茶罐也因而差点掉落在地。说时迟那时快,从她身后迅速伸出一只大手及时接住了它,并将其重新摆到了架子上的正确位置。
居然……是他吗?!
陶沝愣愣地僵在原地。即使不回头,她也能凭感觉知道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正是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
“小心!”对方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一句提醒,语气听起来与平日几乎没什么两样。
陶沝见状,也赶紧趁机转过身去朝前者行礼问安,但却始终都不敢抬起头来直接面对他。而某人现下似乎也没有任何要逼迫陶沝强行抬头的打算,只不动声色地站在她的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陶沝一点一点地将之前收在托盘内的所有茶罐都对应放回架子上。
说实话,这会儿被他眼睁睁地在旁边盯着,陶沝心里还是颇有些紧张的。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他道歉。那日里,她无视于他对她的挽留,事先没打任何招呼就在他的书房里上演了一场华丽丽的出逃记,想来,当他下朝回宫却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时,其内心一定是非常恼火的吧?搞不好,他已因此认定,她的这种做法其实就是在变相地拒绝?!
思及此,陶沝不自觉地紧紧咬住了下唇,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得有点僵硬。她到底该怎么跟他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呢?亦或,就算她跟他解释,他会听吗?会相信吗?
陶沝默默地思考着,直到将托盘内最后一只茶罐成功归位,她却还是没能琢磨出一个合适的应对策略来。既然自己想不到,那么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毫无疑问地成了唯一的出路。so——陶沝最终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动不动地抱着托盘站在原地,也不回头,只等着对方先行开口问话。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位华丽的太子殿下此番似乎也在固执地等着她主动出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滞在了架子跟前,像是准备拉开一场无声的持久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也凝滞得越来越可怕,让人感觉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而陶沝的耐心也快要磨到了极限。
终于,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寻求自我了断时,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却又先一步开了口,且相当开门见山:“他是谁?”
他问话的语气仍是一层不变的淡然,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