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他问得先是一怔,随即面无表情地睇了一眼师兄手里的那支羽箭,目光顺势不着痕迹地掠过了陶沝的脸,而后淡然答腔:“回皇阿玛,胤礽无话可说!”
吔?!
此语一出,陶沝当场惊愕。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竟然都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几句吗?就算真是他做的,他也应该极力否认才是啊!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这种态度根本就是自掘坟墓吗?
眉头紧蹙,她忍不住重新抬头看向他,因为她实在想不通这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今次为何会这样说?难道是因为她前一刻在马厩里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受了刺激?还是,这箭真是他射的?不对,若果如此,他就更应该极力否认才是,即使他真的是凶手,康熙皇帝肯定也会护着他的,而他现在这种反应,明摆着就是要康熙当众治他的罪!这显然不符合他的一贯行事作风!
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看他的眼神太过直白,站在近处的八阿哥当即投来异样的目光,陶沝心中一凛,复又重新低下了头。
康熙皇帝显然也没有想到太子会这样回答,当即怔了怔,旋即便陷入久久的沉默。其他人见状也各自噤声,兀自打着内心的小算盘。
屋内的气氛也一瞬间变得无比凝滞。
良久,三阿哥那厢首先开口发话:
“皇阿玛,儿臣相信这件事不会是太子所为!”他说这话的口气听起来异常坚定,“刚才在围场,儿臣一直和太子结伴狩猎,中途并不曾分开过,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而且……”他停了停,视线有意无意地往陶沝脸上瞟了一眼,语出深长:“太子是不可能会对倾城姑姑做出这种事的……”
如果真是太子所为,那么此刻受伤的就绝不可能是倾城,要射也是射别人才对,譬如,某位从以前就一直遭恨的九福晋……
三阿哥的这番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而众人也都相继听懂了他的意思,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末了,大阿哥那厢突然从嘴里迸出一句惊人之语:“倾城姑姑今次之所以受伤,该不会是在替谁挡箭吧?”
他这话显然正应了不少人的心思,大家又再度将探究的视线转向了正低头纠结中的陶沝。
康熙不满地瞪了大阿哥一眼,而后也跟着将目光落在了陶沝身上,陶沝脑袋一懵,立马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没,没可能的……”
“为何没可能?”这次却是十四阿哥抢在众人开口之前先一步发问。
“这……”陶沝被噎住,支吾了半天也没能接上下句。好在师兄又代替她给出了合适的理由:“因为草民和九福晋两人当时都站在看台靠里边的地方,自远处从下往看台上看应该是无法看到的,只有倾城姑姑一人当时所站的位置是位于看台边,所以,箭是不可能射向其他人的!”
“……”听到他这样一说,十四阿哥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莫名滞了滞,随即重新咽了回去。
而大阿哥那边显然还不肯死心:“你怎么知道那人看不到,看台上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也许只是射偏了呢?”
这次还不等师兄回话,三阿哥又果断出声抢白:“大哥不会认为以太子的箭术,真要射伤一个人还会有射偏的可能□?”
“这……”大阿哥终于被问住,当即恨恨地瞪了三阿哥一眼。
八阿哥见状立刻跳出来打圆场,“儿臣也认为以太子的箭术不至于会将箭射偏,只不过……”他转头将矛头对准陶沝,“你们三人当时都站在看台之上,难道事发之后就一点儿都没有确认过这支羽箭是从何处射来的吗?”
此语一出,大阿哥立刻死灰复燃:“没错,站在那座看台上最起码能看到方圆两里地的范围,而这枝羽箭的箭程最多也不会超过两里,你们当真没有一个人看到那名射箭之人是谁?”
因为他这句话,众人又一次将目光焦距集体转移到了陶沝身上,各怀心思等着她作出最后回答。康熙皇帝的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会从她嘴里吐出那位太子殿下的名字。
陶沝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
师兄也跟在其后恭敬回答:“草民刚才就说过了,当时草民和九福晋见倾城姑姑受伤,都忙着上前替她止血,并没有多余时间分神察看看台下的情景……”
他话音未落,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紫菀突然适时插嘴道:“……奴婢在事发当时倒是有远远见到前方两里处的树林里有个黑影……”顿一下,见众人全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又立马摆手:“只是……当时距离相隔实在太远了,而且那人又是在树林里匆匆闪过,奴婢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
听到三人此刻给出的回答,康熙明显松了一口气,“既如此,那看来这件事还有待继续查明——”他说着,用审视的目光在屋内众位阿哥脸上快速转了一圈,方才沉声道:“胤祉,胤禛,这件事就交由你们两个去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