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
就在这曲哀婉的旋律在陶沝的脑海中反复回响时,她耳边也突兀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清傲不羁的男声。
陶沝循声转过头,当即狠狠吓了一跳:“十四爷?”
汗!他怎么会在这里?
“哼——”就像是已经猜出了陶沝心中此刻泛出的那抹疑问,某位皇十四阿哥很是没好气地从与她相对的方向走过来,白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是谁?”顿一下,想起对方还没回答自己的上个问题,又接茬补充道:“你这是在哭昂邦阿玛?”
陶沝拿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低头抿抿嘴:“董鄂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让人觉得有点感伤而已……”说完,抬眼对上十四阿哥那满脸不信任的表情时,又踌躇着再添一句:“董鄂小时候曾听人家说过,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死了,那么就一定会有人伤心,会为他流泪,或者是很多人,也或者只有唯一的一个……但无论如何,不管他生前是多么功德无量,还是恶贯满盈,总是会有人为他感到难过的……”就跟那位被关入大牢的索中堂一样!
“……”十四阿哥没说话,但看向陶沝的眼神却是明显变了。
而陶沝也将视线重新转向外院方向,避开了他这会儿饱含深意的的凝视:“所以,董鄂刚才就在想,将来若有一日,董鄂也死了,又有谁会为董鄂伤心流泪……”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也不知道那个人肯不肯为她流一滴眼泪……
“够了!什么死不死的,你现在才多大点年纪?爷都还没死呢,你在这儿胡思乱想些什么……”大概是受不了她此刻突然生出的这番悲春悯秋之感,十四步一个箭步上前,一面朝她恶声恶气地出语抱怨,一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你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像你!”
嗨?这家伙在做什么啊?
来不及去计较对方的这句话中颇具歧义,陶沝已经先一步被他如此大胆的狂妄举动吓得当场把差点又要流出来的眼泪给重新收了回去。他上回在晚上阴暗的树丛里对她动手动脚也就算了,但现在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离外面那些礼丧的人仅一墙之隔,他他他……怎么能对她……
不过,十四阿哥本人仿佛并没有这个自觉,一手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拿帕子轻柔擦拭她的脸颊,口中也狂迸惊人之语:“那么多日都没见到爷,可有想爷?”
他这话没有指名道姓,甚至连人称代词也没有,但他问的语气却极其自然,好似他问她这句话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哇咧!
乍听到这话,陶沝直觉自己的脑袋整个“轰”得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开始莫名沸腾。这死孩子去塞外避暑避了这么多天,貌似脑子反而烧得比在这里时还要更加厉害了,居然连这种话都问得出?!她她她,好像跟他不熟哎……
“我……我……”
“怎么,当着爷的面不好意思开口?”十四阿哥显然是对陶沝这会儿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有点不悦,当下立刻停住了帮她擦脸的动作,而扶着她下巴的那只手也猛地一紧:“到底有没有?”
这种问话手段多少有点屈打成招的味道,加上陶沝也没有那个胆量敢跟这位桀骜不驯的十四阿哥当众叫板,so——她立刻狗腿地把才想脱口而出的“没有”两字硬生生地收住,然后改成点头。
不用多说,她的这种配合反应立刻让十四阿哥感到十分满意,拿着帕子的另一只手又开始继续帮她擦脸的动作,当然,嘴里也不忘继续追问:“……有多想?”
“这个,这个……”陶沝咬咬嘴唇,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胸前比了个圆——如果他识数,就会知道这是个“零”,也代表她根本就没想。
果然,在看到她用双手比出的这个小小圆圈时,十四阿哥的那双星眸立刻凶巴巴地朝她一瞪,大有怒气横生之势。陶沝见状当即大脑一热,所比的圆圈范围立刻向外无限扩大,到最后干脆伸出左右手臂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她所能比划出的最大圆圈。
这一下,十四阿哥终于满意了。正要开口再继续询问,冷不丁的,又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前方不远处的正殿游廊方向传来,很是心急火燎的——
“该死的!这当口,她又跑到哪里去了?”这声音无疑是九九。
“回爷的话,奴才实在不知!”随着前一个话音落下,另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应该是小厮毛太的。“奴才刚才还看见福晋就在这偏厅里安静坐着的,没想到才一转眼的功夫,她就……”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爷去找!哼,那家伙八成又是跑到哪个角落里偷吃去了……先给爷去后院那些地方找找看……”
“嗻——嗻——”
语毕,游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像是冲着内院这边走来的。
身子莫名一颤,陶沝顿感紧张地想要从十四阿哥手下逃开保持距离,免得到时候有嘴说不清。可没曾想到,十四阿哥那厢却快一步扯住了她的手腕——
“这‘偷吃’是什么意思?”
陶沝嘴角一抽,直觉自己面上无光。该死的九九,他就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嘛,这偷吃二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好有歧义的有木有……
“呃,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十四爷您千万你别想歪……”陶沝原本只打算敷衍几句了事,但随即便发现自己的手一直都被对方死死扯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