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也瞧见了我,从人群里走过来,眉头一皱,声音低沉:“你怎么来了!”
我翕动嘴皮,说不上话,走近时才看清他半边脸都是血,顺视而下,握剑的右手在微微抖动,还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我胆战心惊地拉起他的手,急急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这是别人的血。”他笑了笑,然后将手收回去背在身后。
我怔仲
“墙上有人!”
我尖声大叫。
长极厉声命令:“放箭!”
门内的弓箭手早已拉满了弓,箭在弦上,等候到了猎物,刷刷几下就能将来人放倒。
还没等刺客站稳脚跟,便被弓箭手狠狠射穿了头,那些已经跳进院里的也被金吾卫一箭封喉。
我听得惨叫连连,头脑里嗡嗡地响。紧紧跟在长极身后,亦步亦趋,他走哪儿我跟到哪儿。
又是血溅三尺远,立时就有几个贼人被戳穿胸膛……
琼林苑里,本来翠树草荫,花红柳绿。早先还绚烂如锦缎般的花丛,由这一场而大火付之一炬。光洁铺就的青石板,被血染得暗红沉疴。
长极四下吩咐,侍卫们有条不紊的进行清场。
不多时,军巡铺、防隅的人都悉数赶来,架起水龙,推来水车将火势压了下去。
……
…………
此夜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建康城都不怎么安宁,城中各个关卡都增派了守卫,不光提前了宵禁时间,便是白天,人们也不能随意出城。
朝中下了死令:如若发现可疑人物,一律带走拷问,但凡有反抗者,就地屠杀。
此令一出,人心惶惶。
百姓们纷纷议论,究竟是发生何事才会让南帝这般大动肝火,宁杀错,不放过。
短短一个月,城中已经抓到好多“可疑人物”。冤杀错杀一千,真杀实杀一百。
很多异乡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因在问话时,紧张过度回答不上便被莫名其妙的杀了。这场大规模的搜索,闹得城内鸡犬不宁。说来也是可笑,往日里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建康城,一时间竟变得冷冷清清,行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也因着这些原因,我好久都没有外出门闲逛,整日待在展华宫里,读书写字,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实在痛苦。这简直就是变相禁足啊。
究竟什么人值得南帝费这番力气去搜寻。
宫中无人敢提,我也没人可问,遂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风波平息,我再次去茶楼听书时偶然间听人们说到这桩事。茶客们三言两语间,隐晦提到了南瞻的前太子百里甫,说这刺客便是前太子的旧部。个中详情,他们说得太少,我也听得不清,这事儿由此翻了篇,没再有人说起。
又过了一月,常年驻扎塞外的中庆侯大军即将返回乌硕川。
听闻温耳在路上生了病,好像还很严重,而温铉因为军务繁重,不能亲送*回建康。长极得了温铉嘱托,也因南帝受令,便独去了乌硕川接温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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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这座山头,破开这些云雾,就能看到乌硕川。我坐在马车里猫着腰,状若*地低头剥着枇杷皮。
长极掀起帘布,百无聊赖的看了看窗外,回头时也故意躲闪我的目光。
我叹了口气,继续剥着果皮,是我死缠难打要跟着他来的,他不给我好脸色也怪不得他。
已是夏末,即将入秋,马车外依旧是青萝黛翠。鸟鸣声此起彼伏,听起来悦耳至极。可我坐在马车最里面,什么都看不见。长极闭着眼假寐忽而睁开眼睛,朝帘外问了一句:“须再行多时可入关?”
正赶车的山寒回头道:“回小王爷,约摸着得再行两个时辰。”
“嗯。”
他大概也觉得路程漫长枯燥,便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我就奇怪了,他怎么这么刻苦,晃荡车厢里看书,多伤眼睛啊。
我靠在椅背上,身后的包袱有些硌人,里面全是花抚给我装在路上吃的枇杷。这枇杷放得久了,有些干巴巴的,吃到嘴里倒是甘甜,我连吃了几颗。我吃的忘乎所以,完全忘却路程疲惫,长极瞥一眼我手里的果子,又迅速低头看书。出门时带的水已经没了,他定是渴急了。我迟疑顷刻,还是把剥好的枇杷小心翼翼的递给他,满脸堆笑,十分狗腿。
他倒也不客气,接过果子一口吃了个干净。
我挑了一颗特别大特别饱满的枇杷,生怕他会来抢,便立即剥皮放进自己嘴里。谁曾想果子太大,进口后转来转去就是嚼不到肉。我放弃,索性一口吐了出来,不料吐的方向不对,竟砸在了长极脸上,他臭脸凝着我。
枇杷滑过,留下淡黄色的果汁在他脸上。我咽了咽口水,急忙去摸怀里的罗帕给他擦嘴,但手刚伸进怀里才发觉我来时匆匆并未带着罗帕。我很是尴尬,便下意识抬手,打算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嘴。本也没指望着他能感激,倒也没曾想他竟会嫌弃。
他左右躲闪,鄙夷道:“你这袖子干净吗,你就拿给我擦脸?”
我愣了愣,又蔫蔫的将手收回来。
“你还生我的气吗?”我将屁股往前挪了挪,挨着他近一些。
“生气?不至于!”
他心情憋闷,坐了会儿,终是沉不住气训斥我道:“好好待在家中不行吗,非得跟着我出来颠簸这一趟。”
我嬉笑道:“哎呀,我不是想要出来透透气,散散心嘛。你也知道,我是闲不住的人,这次能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