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眼泪流完之后,然后再也没有呼吸了,心脏也停止跳动了。
陈大河握着他的手,开始大哭起来。这一刻,老人的房间里,哭声一片。
陈家沟的天空下着小雨,雨滴落在黑色的奔驰车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响声。
老人走了,彻底的走了,从此陈大河再喊爷爷无人答应了。
陈大河并没有经历过这种白事,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他除了拉着爷爷的手,哭泣着,再不知该做些什么。
伤心本就是一种本能,伤心本就是一种真情流露。
陈来旺拉开儿子,然后用手摸着老人的眼睛,让他闭眼。
他又拿了些纸钱放在老人的手里,将老人的两只手合在一起。
几个汉子,从陈来旺家的闲屋里抬出一个木门,用板凳架上,铺上床单。
老人被人从床上抬到了木门搭起来的简单床上,他的头对着门。
又有几个年长的女人,拿来了准备好的断头鸡和白米饭,放在老人的床头。
老人的额头被黄纸遮挡着,这都是陈家沟的规矩。陈来旺拿来一个火炉,放在老人的床头下,他让陈大河跪着烧纸钱。老人的床头也点着长明灯。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过来拜祭了,他们进来就对着老人下跪,陈大河也对来人下跪还礼。
陈家沟,陈来旺的院子里有鞭炮响起,陈家沟的陈家祠堂也是有开始有鞭炮响起。
陈来旺家的客厅里坐满了人,三犬的父亲,在安排着当下的一些事。说句实在话,这些事情,他比陈来旺在行得多。也比他有威望一些。
他家的三个儿子现如今都在陈大河那里上班,他必须全力以赴。
他已经打过电话给三个儿子了,晚上他们就到陈家沟,一起帮忙。
像陈桥这种独子独孙的老人,丧事没人帮忙,按照陈家沟的规矩得累死儿子和孙子。
不过在这种大事情上面,陈家沟向来团结。这是从祖上传下来了,都是一个老祖宗下来的,平时可以争吵,但这些事必须全部男女老少一起帮忙。
谁家还没个老人了?今天帮他家,指不定明天就轮到自己家了。
黑色的奔驰车已经不在,陈小溪已经快下飞机了,陈大河安排一个司机去接自己的妹妹了。
韩江雪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问了问潘金枝,潘金枝告诉她陪着陈大河照顾他就好。这个时候也没人去照顾这个城里媳妇了。毕竟死者为大。
陈小溪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陈大河还跪在老人的床头烧纸钱。
老人的的房间里坐着老人远嫁的妹妹,也就是陈大河的姑奶奶,还有姑爷爷。还有一些不长来往的亲戚。
陈小溪下车之后就一路哭着走向老人的房间,她已经在路上哭了一路。
当她看见老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还是大声的哭起来。
春节的时候,她经常和老人坐在暖桶里,老人让她赶紧找男朋友,她还和他撒娇。
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她再说话时,老人再也听不见了。
她哭得很厉害,以至于原本有些冷静的陈大河也开始小声抽噎起来。韩江雪拉着她,拍着她的背。
老人的妹妹也是被侄孙和侄孙女的哭声带动起来,泣不成声。她用方言哭,哭泣里面还带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悲戚的氛围再次笼罩着老人的房间。
陈家沟的天空,雨开始密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因为一个老人的仙逝。
做法事的道士来了,他坐在客厅上,听着陈来旺说老人的生辰八字还有仙逝的时间。
他拿起毛笔开始写了一些东西,又写了一些清单。
最后定下的日子是在大后天的早晨出殡,后天的中午开始生材(装进棺材),放入祠堂做法士超度。
按照陈家沟的规矩,一般这种法事最多也就六个道士,因为多一个道士也就要多付不少钱。还有就是法事多,花费的其他费用更多。
小树镇曾经有一个老镇长仙逝,有出息的下代也只叫了八个道士,丧事弄得很风光,让好些老人很羡慕。一时之间也成为整个小树镇的美谈。
虽然说人死如灯灭,丧事大操大办并不好,但是每个时代和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的特性,不可一概而论。
陈大河对着五十多岁的道士说道:“你找十二个道士一起超度吧,有什么需求只管提。我爷爷这辈子很平淡,我想让他最后风风光光。”
陈大河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他只是为了让老人风光一些。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人,一辈子就在陈家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人容易记住。
所以这最后一次,就让自己这个孙子为他做些什么。虽然花这些钱,他再也看不见。但这是陈大河的一点心意。
这种想法未必就对,但是初衷绝对是好的。陈来旺没有什么意见,这个家,儿子虽然很尊重他,但是他说了绝对算。
屋子里的人听着也都是脸上的表情不一,十二个道士的法事规模,小树镇从未有过,那应该很风光吧。有钱真的好啊,也许就这么多几个道士,或许就会多花几万块。那可是有些人家一年的收入啊。
五十多岁的道士应承着,脸上一脸庄重,但心里估计开心得不行了吧。这笔生意真的很大啊。看来这小树镇的首富,真的是名不虚传。
晚上陈家沟所有在家的成年男丁,都在陈大河家的客厅里喝茶,安排着这几天的丧事。
三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