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在一处不知名的深山安了家,一处草屋,一个小院,一条小道,两个人。
山中岁月多清淡,闲云潭影日悠游,物转星移几度秋。一年四节,面无表情,她便这样过着。
生离总好过死别,生离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人在你的生活中留下痕迹,却没有带走。
山中不似凡尘热闹,唯一的乐趣便是饮酒。她在山中发现一个湖,湖水干净得很,旁边站着苍树,绿得彻底,连风路过都是轻轻柔柔的,倒是一处安祥之地。
有一道木桥直达湖中心,她平日里就喜到那里坐坐。有时一坐便是一整天,有时又只是晚间去一趟,不管怎样,每天都会去便是了。
倚靠着椅子上,抬头呆呆的看着蓝色的天空,挂着几抹苍白的云,时不时有几只鸟滑过。
苏北从后山回来,怀里揣了一大捧花。看见自家小姐这个模样,忍不住说道:“小姐……你不要难过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我去后山摘了些花,看着是不是很欢喜啊?”
说着便把自己怀里的花都往温婉怀里塞去,温婉被花香撞了个满怀,终日如一的表情才冰裂出一丝别的情绪,“这世间最无趣的东西,便是赤裸一身。第二无趣的,便是诚实。第三无趣的,则是悲伤的过去。”
苏北听她这么一说,情绪也跟着失落起来,“小姐,你好像变了”
温婉抬手揉了揉怀里的花朵,“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可以再继续。有很多人,你以为再见到也是满心欢喜。你以为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来了,当然也就该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时间里,有些事情就会完全改变。太阳落下去了,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事情本身就完全不一样了”
转而轻笑,“罢了罢了,平白无故说这些作甚。我饿了,快拿些吃东西来”
“好,小姐等我”苏北赶紧起身,小跑着进了屋。
自那日后,温婉似乎慢慢的恢复了常态,偶尔也会笑一笑。
难得起了个大早,老神在在的等着苏北做饭,吃饱饭后还不忘调笑苏北几句,“日日窝在家中,你这肚子仿佛长了梯田,多是沃土”
苏北:……
到底是谁日日窝在家里她心里没个数吗???小姐肚子上才长了梯田。
“你家小姐我带你出去溜溜,不然将来要是胖得嫁不出去了算谁的?”温婉说着便缓缓的走向马厩,留下身后想杀人的苏北。
一袭缎绸白衣,绣有些蓝色的卷云纹。一头如瀑的青丝用玉冠束之,面若桃花,俊美的外貌,如同一位翩翩公子。腰间系着一块青玉,整个人气质如玉温润。
教授过苏北御马之术,两人一人一马,奔疾于山间。
怪不得温婉那日没来头的高兴,回来时便多了一个小人,唤她为娘亲。
平白无故白得一个儿子,她倒是乐了。苏北就不这样想了,满天满地里都是不高兴。小姐还没嫁人呢,怎么能就先有儿子了?
温婉给那孩子取名为宁婴,整日整日的带着身边,宝贝得跟她亲生儿子一样。
自打那孩子来之后,温婉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笑得也多了。
小宁婴拿着一把小锄头来到温婉跟前,扬起毛茸茸的脑袋,“娘亲,我们去挖泥巴好吗”
温婉乐了,笑得明亮,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啊”
一大一小便一颠一颠的往后山走去,来到一颗浓密的高树下,蹲在那里。
起初温婉还饶有兴趣的陪着她儿子挖泥巴,挖着挖着就乏了,干脆靠着树看她儿子挖。
看着看着,差点睡过去,还是小宁婴跑来的脚步声赶走了她的周公。
温婉半眯着眼睛看着小宁婴,“怎么了?要回去了?”
小宁婴笑得可爱,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娘亲,给你一样东西”
小宁婴伸出软胖的手,五指握着。温婉笑着伸出自己的手,小宁婴便把手心里的东西放到她的手里。
三四条细小的蚯蚓在她的掌心爬来爬去,吓得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全部甩了起来,同时跳了起来。“天呐,儿子,那是什么呀”
小宁婴见娘亲丢了他的给她的礼物,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娘亲不喜欢吗?他们明明那么可爱啊,粉粉嫩嫩的,小小的”
温婉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娘亲……实在喜欢不了这些会爬的东西。那个,下次不准挖这种东西了”
“为什么?”小宁婴疑惑的问道。
“因为啊,阿婴挖的这个东西是小妖精,你别看它现在小小的,它到了晚上就会变大,会吃人的哦”温婉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量说道。
小宁婴明显被吓到了,凑到娘亲身前,有些害怕的把脸埋在她的腰间,“真的吗娘亲,阿婴害怕”
温婉笑得狡黠,“当然是真的了,所以你以后一定不要再碰这个东西了”
“嗯”
温婉心满意足的揉了揉小宁婴的脑袋,“阿婴,饿了么?娘亲带你回去吃东西吧”
小宁婴点点脑袋,温婉便接过她手里的小锄头。一大一小又屁颠屁颠的回到自个的小屋。
可能温婉命里真的犯太岁吧,她那便宜儿子陪了她不过几月,一场大病来势汹汹,带走了小宁婴。纵使她使了浑身的劲,到底也没通天的本事,最后还是落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努力修复了的心,顷刻又碎得彻底。往后的几日里,她又恢复了几年前的模样。整日里浑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