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现在枪伤在身,满脸是汗水和泥沙混合后的泥浆,右臂向下的小半个身子都已经被鲜血浸透。虽然他是黑人,但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这是血量持续流失的表现,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哪怕敌方不过来,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甚至是死亡。米切尔环顾一圈,目光如凛冽的寒风在每个人面前刮过,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们都没有决绝的勇气,那么,咱们就拼最后一次吧。”说完,他大笑起来:“以前在南越国当兵时,我就想过如果我注定要死在战场上,一定要死得英勇一些,一定要像悲剧中的英雄那样,用死亡换来同伴和敌人的尊重。现在,这样的时刻已经来了。”
他放下平躺在他大腿上的弗洛,抓起地上那柄手枪,检查过里面的子弹后,他又抓起地上那支沾有弗洛血迹的短冲:“兄弟,永别了!”
米切尔对弗洛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猫着腰小心谨慎地冲出汽车保护的范围,如夺命的幽灵般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那名女教师有些急了,更多的是慌乱。事实上,一名大学女教师,在这样的处境下,能够不哭喊着大吼“不想死”之类的话,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还有枪吗?”女教师向躺在地上的弗洛问道。
弗洛忍着剧痛答道:“车里面有!但我劝你不要去拿,没看到我的这条手臂吗?如果换成是脑袋,肯定是没命了!”
女教师没有多说话,起身就要拉开车门往车里钻,但被刘敬信一把给拽了回来。
几乎是同时,枪声响起,一颗子弹擦着女教师的肩膀掠过,给女教师的肩头划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好在刘敬信拉得及时,如果再慢上一点,恐怕这颗子弹会误打误撞地打进女教师的左胸口,会直接带走女教师的命。
停止了很久的枪声再次响起,但却不是敌人打向刘敬信他们这边的,而是在另一个方向上。
料想,米切尔应该是凭一己之力打乱了敌人的阵脚,这顶着死亡的阴云,企图用一己之力牵扯走那些恐怖分子的关注。
可枪声也就持续了几分钟便再次歇止,米切尔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知是死是活。
现在这种情况,刘敬信他们已经无法再去关注米切尔的死活,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从车里翻找出武器,以这辆车当掩体,等下跟冒出头的恐怖分子们拼命。
女教师还想尝试着往车里钻,但被刘敬信又一次拦了下来。
“你不要拦着我!”女教师明显已经怒了。
刘敬信喘着粗气大声喊道:“我去拿!”
说完,他双手抓着女教师的肩膀,将对方按坐在地上,然后他缓缓起身,想尝试着判断恐怖分子们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因为翻滚的沙尘太遮蔽视线,让他什么都无法看到。
可是,他看不到敌人,敌人却好像能看到他。他这边刚冒头,就有子弹打过来了,如果不是他警觉地立刻蹲下身子,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刘敬信大声喊道:“不行,进不去!”
弗洛用左臂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环顾众人,发现他们这边剩下的人,几乎都没有作战能力,除了女人和伤员,就是从没打过仗的普通人。
这让他很绝望,而手下的背叛和死亡,也让他的精神有些崩溃。
女教师很不甘心地大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弗洛半晌才憋出一个单词:“祈祷!”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那群恐怖分子已经越来越近了,刘敬信已经能够听到呼啸的狂风中夹带着有人说话的声音。
刘敬信叹了口气,将弗洛扶正,他看着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已经非常糟糕的弗洛,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有枪吗?哪怕手枪。”
弗洛笑着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腰间:“我这里还有两枚手雷,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一枚丢给敌人,另一枚留给自己。”
刘敬信摸出弗洛腰间别着的手雷,点头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这里现在只剩下了六个人,一个女教师,一个昏迷不醒的大学生,一个已经没有作战能力的雇佣兵,以及两个把裤子尿湿无数遍的普通大学生,能够完成弗洛要求的人,只剩下了刘敬信自己。
曾经刘敬信无数次想过,不知苍老和意外哪一个最先到来。
如果前者,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残忍的是,他将不得不看着自己慢慢老去,不得不逐渐接受自己慢慢变成一个不中用的老东西,他对那样的人生结局感到惶恐不安。
可如果是意外先来呢?那一定会更糟糕。他不希望自己死得不知不觉,甚至不明不白,他希望能有不一样的经历,哪怕是与常人不同的死亡。
如果就死在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刘敬信这样想着,心情又轻松了不少。他耐心向弗洛问清楚了手雷的使用方式,然后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等他看到有恐怖分子足够近时,他会一同拉下两个手雷的保险栓,一个丢给敌人,一个留给自己。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面对死亡都可以如此坦然,那两名大学生都慌得不行,最后竟然精神崩溃,忽然哭喊着从起身要冲出去请求那些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放过他们两个。
女教师反应极为迅速,她猛地扑了过去,竟是用瘦弱的身体将她那两名不争气的学生扑倒在地。
几乎同时,混乱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