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阿龙的胸口汩汩流下,和入汤泉,染红一朵朵水花,染红他飘逸的长发。顶点他已根本不觉得痛,只觉爱意更浓。
望向高天,一轮圆月,露出朦胧的笑脸。心知时辰已到,虽是心下不舍,还是怀抱沉睡的青荷,跃出汤泉。脚下更不怠慢,飞身形纵至卧房,将青荷轻轻放上竹床。
不过顷刻,已是内着软甲,外罩锦袍,浑身上下收拾干净利落,手持飞龙剑,飘行至庭院。
月色下,阿黑手牵白龙马,矗立院门口。白龙马可是阿龙挚爱,身高体长,通体发亮,雄健无匹。
阿龙低低的声音嘱咐数句,阿黑回望吊脚楼,连连点头。
阿龙再不多言,纵身上马,跃出院门。再看两侧,“蜀东南十八勇士”,早已静候多时,人强似虎,马悍如龙。人数虽不多,却似千军万马,气壮山河。
眼见主帅飞骑而来,“十八勇士”拨马向两旁一分,阿龙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但听蹄声如雷,纵跃如飞,电掣而行。
出了缘城,南行数里,不远处尘头大起,千名骑兵列队此地。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一面镶有“滇黔”,另一面镶有“乐王”。
两旗向旁让开,一个金甲黑袍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迎面奔来。但见此人,浓眉大眼,满面虬髯,肃然有王者之气,不是知乐却是谁?
知乐满面欢颜:“阿龙,我已恭候多时!”
阿龙含笑迎上前去:“乐兄,兵贵神速,咱们若想出奇制胜,还需快马加鞭。”
细观知乐阵列,前方步兵身披锦衣,手执仪仗。两旁骑兵精神抖擞,盔明甲亮;刀枪剑戟,熠熠生光。
阿龙心下赞赏:“知乐果然治军有方,我西蜀与他结盟,日后对阵东吴,更能立于不败之地。”
知乐笑道:“不错,还有一场大仗等着你我。此乃最后一批人马,我已根据阿龙计划,分批派出先遣部队,陆续回滇。”
阿龙笑道:“正是,咱们小股分批前行,才能便宜行事。”
当下知乐又挑选百名精兵,与阿龙的一十九骑齐头并进。
一路向南,过蜀穿滇,都是翻山越岭,走小路前行。跋山涉水,晓行露宿,此中艰难,自不必说。
奔行五日,黄昏时分,一行人换了装束,改了装扮,这才进了大理古城。
千年古都大理,人烟稠密,市肆繁华,街巷林立。疾步向西,过得几条街道,便到苍山龙泉峰麓,又有一条大路
方砖铺地,黄尘古道,金戈铁马。
在向前看,碧瓦红墙,巨殿高房,都在尽头耸立。夕阳西下,照的整座宫殿金碧辉煌,熠熠生光。自不必说此乃大理“苍洱宫”。
放眼前望,规模巨大、形体复杂。檐牙高啄,长桥卧波;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廊腰缦回,交相映辉;复道行空,布局严谨;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穿过北望楼、中宫门,攀上百级台阶,便来到主宫“苍山洱海殿”。前殿、中殿、后殿,纵深数十丈。宫殿穹隆高耸,气势雄浑。
中殿龙椅之上,端坐一人,体态羸弱,面色清癯,正是滇君。龙案上垛了一堆奏折,他看也不看。手拿一副丹青,却是爱如至宝。
他身侧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两个美人,都是生的花容月貌,光艳fēng_liú,更是巧言辞令,曲意奉迎:“君上所画之仕女图,文采卓越,恺之望尘,道子莫及。”
滇君耳门发灰、印堂发黑、眼白发霉,想是勤奋耕耘,依然满足不了成千上万的美人,只好衰败自身。
眼睛看着二美,口中颤颤巍巍:“梓潼可曾看出?寡人所画的,是白美人的眉,黑美人的眉!顾恺之号称“才绝、画绝、痴绝”,擅肖像、道释、qín_shòu、山水。丹青传神,画龙点睛!寡人当真能与他一拼?”
说话之间,便听宫人传言:“启禀圣上,西蜀嘉王求见。”
滇君不抬眼睛,顾自低头看丹青,口中轻言轻语,不愿多说一字:“宣。”
此言一出,同样五个字,以不同的声调,一层一层传出数道宫门:“宣嘉王觐见。”
不过片刻,便由一人引领,数人抬着一个担架,数人跟随,亦步亦趋,奔向主殿。
为首之人,虽是年过半百,依然器宇轩昂,高大英挺,细细再看,正是嘉王。
滇君细看嘉王手下,个个目光凛凛,虎虎生风,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再看担架,上躺一人,面色如纸,血迹斑斑,奄奄一息,不是知乐却是何人?
嘉王快步走上前去,毕恭毕敬,躬身施礼:“外臣嘉泽,叩见君上。”
滇君这才放下手中丹青,微微一笑。他这一笑,却再也掩不住一脸纵欲过度的衰容:“免礼,平身!”
嘉王谢过,不卑不亢,站直身形。
滇君更是奋力端正身躯,缓缓开问:“王爷千里迢迢,来我滇黔僻壤,不知最终是何战况?”
嘉王拱手一笑:
“这一仗,君上与小王,算是有得又有失。”
滇君皮笑肉不笑:“哦,何谓得?何谓失?”
嘉王淡然一笑,手指担架:“小王为了君上,已经拿下知乐。这对于君上,是否一得?小王为了君上,得罪龙妖,偏生龙妖狡诈至极,小王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再不能偏安西蜀。这对于小王,是否一失?”
滇君眼望担架上命悬一线的知乐,只觉多年心病,瞬间根除,不由满面喜色:“有劳王爷!”
不料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