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一怔,猛地回头,果然这木屋中还有一张床,床上有一个人影似乎昏睡不醒。她呆呆看着,再也顾不得自己急忙从木盆中起身,带着一身的水几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是凤朝歌!真的是他!
苏晋的手中不停,琴音不歇。他淡淡道:"他心脉还未绝,只是失血过多,好在这三天中雨水冲去了他伤口中污血,所以他不至于伤口溃脓恶化。但是,这天气太冷,他昏厥过去成了假死状态。我给他输入了内力,要醒来还是就此沉睡不醒,就看这两天了。"
云罗一怔,不由哽咽:"谢谢!谢谢阿晋……"三天的痛苦绝望,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她终于找到了他,把他从修罗场上拉回来了。
苏晋手中琴音最后一角落下。他看着帘后喜极而泣的云罗,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木屋。
屋外,云开月明。空气中有潮湿寒冷的气息。他走了一步,忽地猛地顿住脚步,捂住了唇。一口腥甜从唇边溢出。他再也忍不住跪地吐出。
草地上的鲜血已转黑,在月色下看起来竟隐隐有墨蓝之色。
他掀开长袖,手臂上原本隐没在皮肤下的青筋显出诡异的墨蓝色,纵横交错,就如一副诡异的上古符咒。
这毒开始发作了。他咬牙点上手臂大穴,纵身一掠消失在了木屋前……
雨终于停了。
这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下了整个晋国遍地洪灾,良田淹没,人畜淹死无数。好在秋粮早就收割完毕,可是在这洪灾下貌似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各地粮仓冲垮的冲垮,朝廷的粮仓亦是因为漏雨而浇湿了许多,损失惨重。
雨停日出,姗姗来迟的太阳没了云层的遮挡,照射大地。幸好晋国的天气冷了,如果天气再热一点,洪灾过后就是瘟疫横行,到时候天灾一出接着一出,晋国必元气大伤。
陵川军营开始清理余下的尸首。听说充王得知消息后气得卧床不起。宁远将军只是朝廷派来善后处置的钦差,命士兵们趁着天气好草草将营变士兵的尸首们掩埋了就回朝中复命。
军营后的木屋中,时常飘出药香和琴音。
此处闲杂人等不敢轻易踏足,因为听说晋驸马与凤将军是从前故交,正在此处帮忙他处置军务。那神仙一样清清冷冷的俊美男人,时常坐在屋前慢慢抚琴。而琴声宁静祥似乎能一扫惨烈营变后残留的血腥气息。
云罗坐在屋中,恢复气色的脸上忧色不减。床榻上的凤朝歌一动不动还未醒来。她伸手拿过帕子,在清水中绞干了轻轻为他擦去额上冒出的细密冷汗。
他还活着,可是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琴声歇,苏晋走进了木屋中。云罗抬头,问道:"阿晋,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苏晋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假死太久,醒得来醒不来还是两说。"他顿了顿,道:"充王府的人几次要来找凤朝歌,都被我挡下了。云罗……"
他欲言又止。
云罗怔怔看着昏睡中的凤朝歌,良久才道:"我想看着他醒来。我还有好多话要与他说。他一定会醒来的。"
苏晋一叹,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终究是失望。一天过去了,凤朝歌依旧未能醒来。刘陵秘密出宫,连夜到了陵川军营中跪下求云罗回去。
"娘娘,秘密出宫已是死罪,若是被皇上发现了不但死罪难逃,从前的恩宠恐怕也会一笔勾销!"刘陵道。
云罗坐在床边听着劝诫,心中苦笑。苦守了一天一夜,她知道自己已不能再耽搁下去。
苏晋也道:"陵川军营中到处是充王府的人,呆久了瞒不过别人的耳目。云罗,你回去吧。我来看着就好。"
云罗看去,床榻上凤朝歌脸色煞白,除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外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活气。
良久,她伸手轻抚过凤朝歌棱角分明的面容,低声道:"朝歌,我知道你会醒来的。"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间,眼泪滚落:"你看啊,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还要你带着我们回梁国呢。你不是要报仇吗?我不拦着你了。你醒来,然后杀回梁国去。替你也替我的父亲报仇。"
她说完起了身,匆匆走出了木屋。
苏晋与刘陵都松了一大口气,急忙跟上。屋外的马车动,她最后看了一眼木屋,放下了车帘。马车消失在了夜幕中,一路疾驰往京城而去……
就在他们离去的时候,黑夜中另一辆马车擦肩而来。到了营门口,从马车上走下一位全身披着黑色i斗篷的女子。
她看了一眼军营,慢慢走去。
士兵要阻拦,她从怀中冷冷掏出一枚令牌。士兵认得是充王府的令牌,急忙闪身打开沉重的木栅门。营地中一片死寂,她回头冷冷问道:"凤将军呢?"
在营地大门值守的士兵心中嘀咕,怎么这两天尽有女人找凤将军呢?不过他心中虽这么想,但是不敢怠慢,连忙道:"凤将军受伤了,在养伤中。"
"受伤了?"黑暗中那阴冷女子语气中终于有了波动。
值守的士兵只看见低垂的斗篷下,她容貌雪白艳丽,士兵以为是充王府的府中家眷,不敢多看,连忙道:"是的,凤将军在营变中被人刺伤,所以一直在军营中养伤。晋驸马帮忙照看。"
"苏晋?"那女子声音中带了兴趣,缓缓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连苏晋都来了,那为晋国祈福的贤妃恐怕……呵呵……"
"带我去吧。"那女子冷然转身,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