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水,一青一黄又是一年。醉露书院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略一行动,便是汗流浃背。
路边的茶馆倒是得了这天气的好处,喝茶纳凉者络绎不绝,摇摇蒲扇,喝口凉茶,聊几句闲言,比在外受那暴晒要惬意多了。
“这蒲扇真他娘的好用,”一个赤膊着上身的大汉使劲闪了几下,将铜钵中的凉茶一饮而尽,“店家,再来一壶!”
坐在他对面的汉子笑道:“阿水,你这厮鸟,也忒粗鲁,你所用蒲扇,所饮凉茶,皆乃当今天子所创,须知恩德二字。”
“我如何不知恩德?”阿水拍了拍胸口的骨符:“我本苦奴出身,若非天子圣恩,焉能有今日自由之身?况且天子还分出田地于我等农奴耕作,实是无以为报,只能将这感恩符戴在时刻胸前,以念大恩。”
对面的汉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一位老者却叹了一口气:“天子确有盛德,四海皆服,只是近年来宠信艳妃苏妲己,重用姜尚、费仲等一干弄臣,妄杀大臣,似是于德行有损啊。”
另一位茶客则道:“你这老儿,休要胡说!天下大旱之时,我等俱受其害,天子在朝歌祭天求雨,得昊天上帝眷顾,降下甘霖,后天子又于摘星楼亲祈七日,感动上苍,各地陆续降雨,天下旱厄自此得解,何来德行有亏之说?”
“休要误会,小老儿亦不敢忘天子大恩,”老者拿出身边携带的感恩符,朝几人一晃:“但我所说并非妄言。我有一亲眷,在朝歌开了一处店铺,此事乃他回乡探亲时与我亲口所说——自老丞相商容告老还乡后,天子便大兴土木修建寿仙宫并鹿台,又沉美色,疏理朝政。原本闻太师还能规劝天子,但此时太师正在北地崇城远征鬼方。无法回顾,故而天子愈发散漫,宠信术士姜尚与弄臣费仲,这两人把持朝政,王叔比干虽是首相。却也无可奈何,多曾劝谏,反遭天子之斥。天子还听信艳妃妲己之言,造炮烙酷刑,甚是可怖……”
阿水好奇地问了一句:“这炮烙是何物?”
老者答道:“此刑约高二丈,圆八尺。上、中、下用三火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将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醉露书院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砲烙四肢筋骨,不须臾,烟尽骨消,尽成灰烬。
名曰砲烙。”
茶馆中诸人闻言,纷纷露出惧色。老者接着说道:“那炮烙之刑十分骇人。有几名抗拒新政的诸侯。被当众炮烙,皮肤筋骨。焦不可闻,观者莫不魂飞胆丧,后有臣子贪赃枉法,亦遭此刑,自此朝歌大臣莫不人心惶惶,唯恐惹怒天子遭此惨刑。”
阿水说道;“若非新政执行,我眼下还在为生死挣命,天下如我这等苦奴,何止千万?若不如此,我如何能有目下的好日子?那些官员,或阻碍新政,或贪赃枉法、欺压良善,遭此炮烙,也是罪有应得!”
老者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天子依然不失爱民,听闻那寿仙宫与鹿台本可数年完成,为免扰民,天子特许十五年完工。天子还大肆任用才能之士,不论出身。即使贫民农奴有才,亦可往招贤馆一行,若被挑中,当可入朝为官。”
阿水眼睛一亮:“农奴贫民亦可?此言当真?”
“此事绝非虚妄,我邻村有一人精于土木之术,上月往朝歌招贤馆,被招为工部匠作使,下领数人,好不威风。”旁边有人证实了老者地说法,又笑道:“你体型壮硕,若有武艺,一人将我等尽数打到,亦可去兵部做个武官。”
阿水闻言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众人都笑了起来。一人又道:“我等皆为草民,哪晓得什么朝中之事?我只知如今三餐得保,妻小安康,尚有余粮,皆是天子隆恩所致,此恩此德,永世不忘。你备说天子如此,我等今年赋税可曾增加?土地可曾短缺?”
另一人接口道:“不错,去年冬祭之时,天子还亲自下令分发酒肉于民。如今我等平安温饱,生活安宁,于愿足矣。那些朝中大事,君臣亲疏,又与我等平民有何干系?只须深记君恩即可。”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赞同:“正是如此!”
于是,众人也不谈及朝中之事,只是闲扯,话题又转到九湾河上有水怪害人的奇事来。九湾河与东海相连,原本一直平静,近来不知何故,有频繁水怪出现,专摄年轻貌美的女子,被掳者下落不明,甚是诡异。当地民众受扰不过,上禀陈塘关总兵大人李靖。醉露书院李靖曾带兵马前来围剿时,那水怪却声息全无,兵马一走,水怪又出来害人。兵马一来,水怪又是远遁。如此反复,总兵大人也是没有办法,只得令四周百姓远离九湾河。
但这九湾河乃周围百姓生活必须,不管水怪如何,终归要去提水饮用,那怪觅不到女子,便将前去打水的男子掳去食用,一时间,河岸边尽是白骨。百姓们百般无奈之下,只得选出年轻貌美的女子,每十天进贡于水怪,方能平安取得河水。
这时,刚进茶馆的一个小童听到此事,不由拍案大怒:“竟有此事!那九湾河何在?我待去看个究竟!”
众人一看,这童子大约七、八岁,身穿道袍,生得极其俊俏可爱,纷纷说道:“你这小道童也不知哪家来的!那水怪凶狠毒辣,连总兵大人都束手无策,村里也曾请过法师降服,反遭毒手,你如何前去送死?”
童子也不解释,只是问那九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