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大作,更加凶猛,仿佛有条巨龙在天空咆哮撕扯,被湿气尽染的风肆意在琅沁阁内流窜,秋意不止一点凉。
朱门被风吹得摇晃不止,鬼宿走上前去,一扇扇的关好禾。
整个灵堂内霎时安静了许多。
再回头来,见得慕汐瑶的棺木旁,轸宿还捏着粉乔的手,满脸的玩味,像是抓到了有趣的猎物。
“别闹了。”他出声制止,“七爷有吩咐。妲”
轸宿可没那么听话。
他拎着粉乔,凑近她的脸用鼻尖嗅了嗅,在她眼中望见了惧意。
“你还会怕?才将不是挺厉害的么?”
粉乔在他手心里挣扎了两下,未曾脱离钳制,只好怒视他道,“我死还是怕跟你无关,就是要死也轮不到你插手,至于说到‘怕’,你是哪根葱,我凭何怕你?!”
袁洛星虽然走了,可是这两个人刚才自哪里出现,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再者鬼大人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眼前此人至多是他手下。
她连死都不怕,会怕了他?!
碰了一鼻子灰,轸宿不快的蹙眉,眼中杀气登时外溢,得鬼宿真正低斥他一声,才讪讪收敛少许。
“蹲房梁上守了三天两夜,就看她一个人在这哭哭啼啼,真是要了小爷的命了。”
一边说,他一边转身往最靠近门边的椅子上堂而皇之的落了座,还将一只脚搁在椅脚上。
罢了,再向粉乔望去,见她警惕的盯着自己,便是扯出抹诡谪阴冷的笑来,把手里提着的那摞纸钱扔了过去。
她下意识顺手接住,听他道,“接着烧,烧完了哥哥再出去给你买。”
其实,她这几天烧的纸钱都是他们几个轮流去出去买的。
宫里忌讳多规矩多,烦得要命。
原想慕汐瑶死了,他们哥儿几个也落得轻松。
哪知还要给她身边的丫鬟当保镖,这还不算,还得跑腿!
接住了纸钱,表面上还有些湿润,粉乔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天自己给姑娘烧去的那些是从哪里来的了。
若不得他们即使出现,怕是她这会儿已没了小命,更不用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可大家都死了,她虽说不上求死心切,也不想独活了。
一时,粉乔不知是该道谢,还是遗憾自己不得死成。
见她神情闪烁犹豫,鬼宿面无表情道,“不用多想,继续做你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粉乔回过神来,才想起今夜是姑娘的头七。
眼看要到子时了,顾不上别的,重新跪回灵前的蒲团上,燃了纸钱,失魂落魄的送姑娘最后一程。
鬼宿料想袁洛星不会再来了,便又交代了轸宿几句,话里明着暗着无非是让他老实些。
之后,匆匆离开。
他人一走,轸宿就像脱了控制的风筝,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粉乔虽然看似专心的烧着纸钱,余光却一直在打量他。
见得他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右手上下一翻,方才鬼大人出去时打开的那扇门蓦地就自动关上了。
吓得粉乔不禁一颤,小心翼翼的说,“可否……”
都还没说完,轸宿就不耐烦道,“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外面雨大成这样……”
不想她也是照样不等他说完,凶道,“你关着门,我家姑娘若是来了怎进来,若是已经来了,又如何出去?”
轸宿愣了下,眼底滑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寒光。
知道她是个不怕死胆子大的,没想到鬼老大走了,她还敢和自己叫板。
有意思!
一拍大腿,他站起来去开门,拖着懒声无气的调调,饿死鬼似的,“粉乔丫头,看在哥哥保护你这么多天的份上,有什么吃的没有?”
“是我求你来的么?还是你奉谁之命来的?终归同我没关系。”
她埋着头,不近人情,专心给姑娘烧钱。
轸宿不恼不怒,开了门后走到她旁边去蹲下,拾起纸钱一张张往火盆里送,道,“我家爷喊我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想,不过,你好像不愿买我家爷的帐?”
白色得像雪的纸钱递到一半,粉乔将他挡了下来。
一双哭得发肿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瞪着他,“我不知你家爷是谁,但若是我以为的那个,他的帐我是不想买!”
“你真是……不识好歹!”
轸宿身形一闪,快得叫人无法看清他动作,已经回到方才坐的那张椅子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挑起的嘴角还有笑意。
可却是不难叫这厅中另外一个人察觉,他身上泛出了杀意。
粉乔偏在老虎身上拔毛,闷声道,“我为何要识好歹?”
就因为他是皇上么?
就因为他派人在将才救了她一条小命?
明明她都不想活了!
看出她这重心思,轸宿冷冷的笑,“真是什么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一个比一个更不明事理,这些年……”
这回他说了一半就打住了,反倒把粉乔引得望过来。
泛红的眼睛冲着他眨也不眨,那缕芳魂未至,她倒更甚七分厉鬼。
“这些年如何?”
还就是要听他说个一二!
反正都是早晚要与她知道的事,轸宿干脆道,“你以为这些年七爷为慕汐瑶花了多少心思,要不是我们几个昼夜不分的在暗处守着,她有命在宫里活这么多年?就凭你们四个丫头,还有一个老嬷嬷能做什么?”
“如此说来你还劳苦功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