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觉着,就算让祁璟轩做了九五之尊他也不会开心,他是他们之中最不该呆在京城,呆在皇宫里受百官膜拜的人。
“十二虽然心性未定,如今不喜不代表将来不会感兴趣,再者——”
回首向洛州城看去,那队远去的兵马仍旧能看得清晰,冷绯玉心思沉了一沉,“没人说我冷家只有璟轩一个选择。”
回头来,他再道,“我觉得祁明夏也不错,七爷觉得呢?”
闻他相问,祁云澈浅浅眯了凤眸,含笑应道,“你该多谢皇后娘娘。”
是纳兰家低估了祁明夏,想要一并将他除去时,早就晚矣。
“这是自然。”沉沉目光轻扫了死在远处的纳兰易一眼,冷绯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洛州一劫,纳兰易大人不幸身亡。而本世子不负大长公主所望,将令公子救回,至于慕小姐与云王殿下不知所踪……如此可好?”
左思右想,他觉着唯有失踪是最恰当的。
彼时心宿已牵来马匹,祁云澈翻身跨上,同时探手将汐瑶捞了上来,低首对冷绯玉道,“随便你怎么说。”
言毕调转马头,沿着南面幽僻的山道向密林中行去,身后一干死士跟随,颇给人一种要去闲游山水,逍遥一世的错觉。
冷世子大诧!
“……随便我怎么说?那我说你死了可好?!”他堂而皇之问。
若死了,可就再也回不了头。
祁云澈却不回应他半个字。
冷绯玉不依不饶,“不说话就是应了?唉……父王要怎么跟皇上交代?十二不情愿也不行了,还说不是红颜祸水……”
身后越发不着边际的话语声渐小,随着马儿远行去,进入深林,汐瑶抬首看祁云澈。
他似乎与她初初相见时并无多大改变,除了那身不同寻常的装扮,仍旧是俊庞无澜,眸底无波,如何都巍然不动的模样。
重归于她心心念念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只与她一人的温度,让她贪恋得不能自拔。
可是再回味冷绯玉的话,她不免庸人自扰。
“我们……就这样走了?”
远离一切,再不回京城,也不理会这天下归谁,从今往后只有他和她。
汐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低首来,将她不确定又带着几丝压抑期许的表情纳入眼底,祁云澈淡淡笑了
笑,“这样不好么。”
何来不好之说?
她惊愕得不可置信,狂喜自心间腾然而起,连抿合的唇都不自觉上扬起来,藏都藏不住。
见怀中的人红了面颊,自顾埋头窃喜,祁云澈将双臂拢了拢,恍做漫不经心道,“分明是想笑的,忍着做甚?难道真觉得自己不是祸水?”
听他云淡风轻的调侃,汐瑶羞得更厉害。
如何都好,他愿许她一生相伴,她何乐而不为?
伸出双手将他环住,枕于宽阔的胸膛,声音闷闷的,“那也只祸你一个。”
拉过偌大的黑色蟒袍把她完全裹住,祁云澈应道,“就这么说定了,莫要让我失望。”
……
半个时辰后。
张府走水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洛州城,大火染红了半片天际,刺史闻讯赶来时,早已回天乏术。
又在此时,正南城门被人打开,大队兵马有条不紊的进了城,当先的,竟然是当今三皇子——明王殿下嫡女策,素手天下!
“下官拜见殿下!!”
火场前,混不知发生何事的洛州刺史忙不迭领着自己的人还有周遭百姓,对难得一见的皇亲国戚下跪。
罢了抬首来,却见祁明夏骑在马上,面容淡然,对身侧几乎被大火尽毁的张家,连看都不曾多看半眼。
在他的身后是不见尽头的银甲精骑,大祁最精锐的军队之一!
刺史浑然一颤,连忙埋下身去,“殿下容禀,张府无故走水,下官已极力派人灭火,不知殿下今夜前……”
“可有活口?”不想听他废话,祁明夏扬声直问。
看眼前的情景,张府里该死的定已死绝了,这夜让他堂堂明王来善后,实在令人心中不悦。
活口?
刺史错愕的抬头来望了高高在上的男子一眼,分明在眼前的是大祁素有贤明的三皇子,可不知怎的,他唯能感到一种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
“回……回殿下,因着煜王大婚,故而张大人与其家眷多……多在东都,而今次大火不明,下官等惊觉时……”
“河黍张家,勾结前朝余孽密谋造反,其罪当诛,王爷是问你火场中可有没死透的?!”
都不等他结结巴巴的说完,祁明夏身旁的近侍厉声再道。
此话一出,不止全不知情的洛州刺史,围在周围的百姓们随之哄然,张家竟然造反了!!
那刺史惊得长大了口,半响说不出话。
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的张大人……造反?!
所以明王殿下是来奉旨剿灭奸党的?
他自认什么都不知,张悦廉正是看中他乃实实在在的草包,才让他做了这洛州的刺史,而今却传来这惊天动地的消息……
瞬息之后,他如遭逢雷劈,猛然间清醒过来,无比清晰的回道,“先有百姓闯入,只救出一女子!”
说着他便指向一处,祁明夏顺势望去,果真在不远的空地上躺着一人。
策马前往,垂眸扫之。
那女子已然奄奄一息,周身衣裳被烧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裸丨露出来的几处肌肤被烈焰灼的狰狞